掌柜刚刚抬起的脚步骤然停滞,整个人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脸上血色尽褪,煞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想哭不敢哭出声,想走又挪不动步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不要紧张。”
陈牧收回那丝气息,语气依旧淡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路过此地,需要一些消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说完我就走,绝不会牵连到你。”
顿了顿,补充道,“若你提供的信息有用,这锭银子,便是酬劳。”
说着,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雪花银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掌柜看着那锭在昏暗光线中依然闪着诱人光泽的银子,又感受着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喉结滚动了几下。
战战兢兢重新坐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这位……这位大人……小的……小的知道的也不多……”
开酒楼生意,三教九流接触得多,平日里来来往往的散修武者、行商脚夫,免不了在酒桌上谈论些见闻。
这掌柜虽只是个普通人,耳濡目染之下,确实知道些消息,但也仅限于道听途说,零碎而模糊。
“小的……小的也是听逃进城来的几个散修武者喝酒时谈论……说……说出现在咱这边作乱的魔道势力,好像……好像叫什么‘魔焰门’……”
“魔焰门?”陈牧眼神微凝。
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一个盘踞在北地、行事狠辣、功法偏向火属性的魔道门派,在魔道中算是一流势力,但以往还算克制。
掌柜继续低声道,“城里……城里暂时还没见着这些魔头……但……但城外不少庄子堡寨都遭了殃!”
“离府城最近的‘玉泉山庄’和‘韩家堡’,听说……听说前天夜里就被……被灭门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尸体……尸体到现在都还曝在外面,没人敢去收殓……”
说到后面,掌柜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满是恐惧。
“韩家堡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陈牧追问。
“在……在城北……出了北门,沿着官道走大约十里地,再往西边岔路进去不远,就能看到……”掌柜连忙指明方向。
“谢了。”陈牧点点头,不再多问。
将那锭银子推到掌柜面前,自顾自地开始吃饭。
掌柜如蒙大赦,抓起银子,慌忙退回到柜台后面,再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陈牧简单吃了些东西,结了账,便起身离开酒楼。
他没有在府城多做停留,按照掌柜指明的方向,径直出了北门,沿着官道向北飞掠而去。
十里路程,对他而言不过片刻功夫。
转向西边的岔路,没走多远,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随风飘来。
前方,一座依山而建、占地不小的庄园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正是韩家堡。
往日应该颇为气派的堡门此刻洞开,门楼上悬挂的“韩”字灯笼早已破碎。
尚未靠近,便能看见堡内空地上、台阶上、回廊间,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大量尸体。
男女老幼皆有,死状凄惨,鲜血早已凝固成深褐色,将地面染得斑驳陆离。
无数苍蝇在尸体上盘旋,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发现尸体,是否捡取?】
“是!”
……
一张张卡片到手。
陈牧一边缓步走入庄园,一边检查卡片。
内力卡、体力卡、精力卡、内力卡、真气卡、强力卡……
直到检查到从韩家堡主,一位穿着锦袍、头颅被砍掉、倒在主厅台阶上的中年男子尸体上得到的卡片时,才微微一顿。
记忆卡!
陈牧使用掉卡片。
下一刻,“看”到了一群身穿统一黑色劲装、胸口和袖口都绣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纹路的武者,如同黑夜中的恶鬼,突然闯入了韩家堡。
这些人修为普遍不弱,为首的更是一名气息强悍、至少是地坛境的好手!
他们见人就杀,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韩家堡主,一位先天圆满的武者,怒吼着迎战,却被那名魔焰门地坛高手一掌震碎护体罡气,拍碎了胸口,随即被另一人一刀斩下了头颅。
堡中的护卫、子弟、仆役……在如狼似虎的魔焰门人面前,几乎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便被砍瓜切菜般屠戮一空。
整个袭击过程,干脆利落,目的明确,就是灭门!
浏览完这段充满血腥与绝望的记忆,陈牧眉头紧锁。
“魔焰门突然袭击,没有任何征兆,下手如此狠绝……”
陈牧心中思忖,“五大魔教同时掀起大战,背后必然有某个共同的原因或目的。是为了争夺某种资源?还是有更深的阴谋?”
就在他沉思之际——
“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韩家堡死寂的氛围。
陈牧身形一晃,无声无息跃上堡墙的了望台,向下望去。
只见一行十余人,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从堡外官道方向疾驰而来,径直冲入了洞开的堡门。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劲装,颜色以金色和红色为主,显得颇为醒目,每人背后都背着一把宽厚的金背大砍刀,气息精悍,修为大多在先天境界。
他们一冲进堡内,立刻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愤怒与悲痛之色。
随即,他们也发现了站在墙头、正俯瞰他们的陈牧。
为首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刚毅、气息沉稳,修为在先天九重的男子,勒住马匹,抬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
然后,目光警惕打量着墙上的陈牧,见气度不凡,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尸横遍野之地,心中不免忌惮。
当即,抱拳拱手,朗声开口。
“敢问墙上的兄台,尊姓大名?在下‘金刀阁’张盛,这些都是我的同门师弟师妹。听闻韩家堡遭难,特奉命前来支援。”
“金刀阁”?
陈牧思索,没有记忆。
“聂风。”
随口报了个假名,声音平淡,“你们来晚了。韩家上下,已经死绝了。”
张盛闻言,脸色顿时一暗,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拳头不由得握紧,咬牙道。
“是啊……我们来晚了……接到求援信便日夜兼程,没想到还是……”
“你们应该庆幸来晚了。”
陈牧语气不变,补充了一句,“若是早来两天,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还要加上你们金刀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