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照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刘彻摸着下巴,重新琢磨起来。
“李世民,赵匡胤后世既然能这么评价他们,想来也是公认的英主。把朕和他们放在一块儿”
他越想越觉得,好像确实不是坏事。
“哈哈!去病啊,你这话说得在理!是朕有点钻牛角尖了。”
“管他前头并列的是谁,重点是,后世评点千古人物时,没把朕落下!这份认可,朕收下了!”
刘彻忽然笑出了声,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
“好一个‘还看今朝’!这话才提气!”
“过去的帝王再厉害,那也是过去了。真正的风流,要看当下,看开创局面的当代雄杰!”
他心情大好,再次望向天幕,目光落在最后那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上,胸中豪情也被点燃。
“陛下胸襟开阔。”
“此词作者眼界非凡,能作此评,亦见其气魄。陛下得此评价,足证功业彪炳,足以光耀千古。”
卫青这时才微笑着开口。
刘彻点点头,那点小小的不服气,也散得彻底了。
大唐,贞观年间。
天幕上,那首熟悉的词又一次以无匹的气势铺展开来。
李世民和上次一样,看得格外专注,半天没挪眼。
殿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好一会儿,李世民才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浓浓的赞叹,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写得好啊”
他摇着头,轻声重复。
“怎么能写得这么好呢。”
他这话没头没尾,但房玄龄他们都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陛下是指”
房玄龄小心地问。
“就是这首词,每一个字。”
“你们听听,‘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口气大得没边了吧?可你仔细品,他不是胡骂,里头有衡量,有比较,甚至有点嗯,带着惋惜的点评味道。”
“最后那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更是把前面所有的帝王,都变成了铺垫,为了托出他心中那个崭新的、更了不起的‘今朝’。”
李世民转过身,脸上没有不悦,只有纯粹的、近乎震撼的欣赏。
“这份狂,不是泼皮无赖的狂,是建立在吞吐天地气魄之上的狂,是自信到了极点的狂!”
“狂得有理,狂得有格,狂得让人就算被点了名,都生不起气来,反而想拍案叫绝!”
“朕是真服气,这词,当得起‘千古第一狂’这几个字。”
他越说眼睛越亮,像是诗家看到了绝妙的句子。
“陛下慧眼。此词之妙,正在于其立意极高,视千古帝王如平辈论交,指点评说皆出于宏大历史视野。”
“非雄才大略、兼具文采武功者不能为。其气魄胸襟,确非常人能及。”
魏征同样点头赞同。
“虽然他说陛下您‘稍逊风骚’俺老程不爱听,但这词念起来是真带劲!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程咬金也咂咂嘴。
“是啊,带劲。”
“朕有时候也想,若是朕能写出这样的句子罢了罢了,这等天纵之才,可遇不可求。”
李世民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佩服,也有一丝极其微妙的遗憾。
“有这样的词,有这样的‘风流人物’在,这煌煌史册,才更显得波澜壮阔,趣味无穷啊。”
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却带着更深的感触。
南宋。
天幕上,那首睥睨千古的词再次响彻云霄。
辛弃疾靠在椅背上,已经不像第一次看时那样震撼失语,但眼中的惊叹丝毫未减。
“真是狂得没边了。”
他低声自语,摇着头,嘴角却带着苦笑。
“跟他这首一比,我那些‘金戈铁马’、‘看试手补天裂’倒像是关起门来自己给自己鼓劲的牢骚话了。”
“我这‘豪放’,跟人家这气吞宇宙的‘狂’比,简直成了成了婉约词。”
他正自嘲着,天幕上飘过几条新的、更扎眼的“弹幕”:
「这首词放在二宋是什么档次?」
回复:「一句‘北国风光’,直接把南宋词人秒了;一句‘望长城内外’,直接把北宋词人秒了~(狗头)」
辛弃疾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在看到“南宋”、“北宋”几个字的瞬间,倏然睁大。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那几行字,像是要确认自己没看错。
“北宋南宋”
他喃喃重复,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刚才还在品味词句本身的心绪。
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南宋”,指的就是官家南渡之后,他正身处其中的这个朝廷,这个偏安一隅的“宋朝”。
那句“直接把南宋词人秒了”,像一把烧红了的钝刀子,结结实实捅进了他的心窝,又慢又疼。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我们南宋也有好词,也有不屈之志
可话到嘴边,看着天幕上那幅仿佛涵盖整个北中国的壮丽画卷。
所有的话都哽住了。
半晌,他肩膀微微垮了下去,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那里面有被打败的无力,有被点破真相的刺痛。
但最终,都化为一丝深深的、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话还真是像把刀子。”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在跟那个写评论的后世人对话。
声音很轻,带着挥之不去的涩意。
“一下就把底给揭了‘北国风光’,‘长城内外’是啊,这些地方,如今都不在我们手里了。”
“连笔下的江山都只剩一半,气象上又如何能不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