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困局(1 / 1)

“河间地么?”诺的声音响起,他略微沉吟,“我的老师,在那里不过占领了靠近神眼湖的一小片局域。那片土地饱经战火,人口凋,产出的粮食,恐怕连当地残存的百姓都难以果腹,更不用说供养您的大军。”

他抬起眼,目光坦诚地看向丹妮莉丝,“而且,那里离王领太近,西边就是凯岩城。

如果您的军队在河间地活动,兰尼斯特家族绝不会坐视,王领的驻军也可能从东面夹击。

我们将腹背受敌。”

他的话语象一块投入湖水的石头,在丹妮莉丝心中漾开层层涟漪。河间地,又一个选项被排除了。

她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选择登陆的地点,本质上就是在选择盟友。而每一个盟友的选择,都意味着要与另一方势力为敌。

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行动,更是一场复杂而危险的政治博弈。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童年,飘回韦赛里斯反复讲述的,那些关于篡夺者战争的故事碎片。

在那场颠复了她家族统治的战争中,最坚定的反叛者是北境的史塔克,风暴地的拜拉席恩。

紧随其后的,是史塔克家族的姻亲,河间地的徒利家族,以及艾德·史塔克和劳勃·

在这四大家族举起叛旗之后,是摇摆不定的兰尼斯特和多恩的马泰尔。

而一直站在坦格利安身边,抵抗到最后的,是河湾地的提利尔家族。他们一直战斗到君临陷落,伊里斯国王被“弑君者”杀死才告终结。

如果仅仅依照过去的忠诚,那么高庭的提利尔家族,似乎才应该是她最天然、最可靠的盟友。

现如今的提利尔家族早已与兰尼斯特结成紧密的联盟,通过联姻和权术,几乎共享了铁王座的权柄。

她返回维斯特洛争夺铁王座,就是在直接抢夺提利尔家族视若囊中之物的东西。他们的态度,不言自明。

更深层的忧虑,象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她是一个女王,一个被弥林的魔咒剥夺了生育能力的女王。

她既不可能迎娶那位传说中甜美可爱、实则政治能量巨大的玛格丽·提利尔作为她的“王后”,以维系联盟;更不可能诞下子嗣,与高庭或其他任何家族进行政治联姻,巩固统治。

一瞬间,巨大的迷茫感擢住了她。即使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夺回了那把铁椅子,那又如何呢?

她无法延续坦格利安的血脉,无法留下继承人。龙石岛上的石象鬼沉默地注视看她的出生,难道最终也要沉默地注视着她成为家族的末代君王?

王座,最终要留给谁?她奋斗的一切,意义何在?

“陛下?”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失神。兰尼斯特正注视着她。

他坐在一张对她而言过于高大的椅子上,双脚离地,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他那双大小不一的眼晴里,闪铄着探究的光芒。

丹妮莉丝微微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将那些杂乱无章的情绪强行压下。

她不能在下属面前显露过多的尤豫和软弱。

“你说,我在听。”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附着着属于女王的威严。

“我是这么想的。”提利昂仔细观察了一下女王的表情,见她眼神重新聚焦,确实在专注倾听,才继续开口。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如果您现在,拿不下主意也没有关系。从这里出发,航船要在维斯特洛登陆,起码还得有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在风浪顺利的情况下。”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好让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不那么令人泪丧。“更何况,中途我们必须在沿岸进行补给。瓦兰提斯、里斯、泰洛西那些地方的统治者,在那些被我们打败的奴隶主们的金银和煽动下,恐怕不会轻易地交出食物和饮水。哪怕我们付出双倍、三倍的金币,他们也可能紧闭港口。为了“说服”他们,”他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我们恐怕又得花费额外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动用一些不那么友善的手段。”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丹妮莉丝,然后是巴利斯坦和琼恩。

“所以,陛下完全可以先派出几名使者,乘坐快船,代表您去和七国的领主们沟通。

看看谁可能成为您的朋友,谁又注定是您的敌人。”

他特别强调了“朋友”和“敌人”这两个词,“等到他们拿到一些准确的消息之后,再让他们在某个预先约定的城市,比如盛夏群岛或者潘托斯,等待我们的主力舰队。等我们会面之后,掌握了更多情报,再决定登陆地点也不迟。”

丹妮莉丝沉吟着,指节轻轻敲击着乌木扶手。提利昂的建议听起来确实很谨慎,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她将目光转向对维斯特洛政局、贵族谱系和地理人情最为熟悉的御林铁卫队长。

“赛尔弥大人,你觉得提利昂大人的建议如何?”

“这是一个明智的策略,陛下。”老骑士的回应道,“可以避免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撞向一片未知的海岸。但是,”他话锋一转,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忧虑,“这个策略最难控制的一点,在于派出去的使者是否能够及时地与那些贵族达成初步意向,并将消息准确地带回来。要知道,维斯特洛海岸线漫长,诸候林立,心思各异。如果只派一队人,要沿着海岸转一圈,和所有潜在盟友都把条件谈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老骑士的话点出了关键所在。奴隶湾的战争已经结束,女王的舰队即将集结动身。

运送使者的快船,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主力舰队提前太多抵达维斯特洛。而与那些首鼠两端、精于算计的贵族们讨价还价,商议添加女王魔下的条件,必然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等使者们完成这一圈艰难的谈判,或许女王的部队早已完成登陆,并且在某处站稳了脚跟,甚至已经和敌人发生了冲突。

到那时,使者带回的消息,价值可能就大打折扣了。

当顾问们都沉默下来,等待她的决断时,丹妮莉丝终于开口:“不要紧。提利昂大人的建议,其内核价值在于主动接触和获取情报。即使无法在登陆前完全达成目标,使者早晚也是要派出去的。我无法仅靠我自己,或者仅靠我们现有的力量,就完成对七大王国的统治。”

她环视着她的廷臣们,目光依次扫过巴利斯坦的忠诚、提利昂的精明、琼恩的沉稳、

灰虫子的坚毅。

“哪怕是等到我们登陆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派遣使者,或者接见那些前来投诚的贵族,我也会审慎考虑,欢迎那些真正愿意效忠的人。”

是的,这才是她目前最大的困境。就如同她的先祖,“征服者”坦格利安拥有三条龙,一支忠诚无畏的军队一一这是伊耿都不曾拥有的,由获得自由的前奴隶们组成的军团。

无垢者的纪律,多斯拉克骑兵的悍勇,自由民的热情,都是她强大的倚仗。

但是,她和伊耿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缺乏足够多的、熟悉并能够治理维斯特洛的本土人才。

与她那个同样凯铁王座的“侄儿”坦格利安的人不同。

据提利昂所说,支持他的黄金团,其战士骨干大多是历代因各种政争和叛乱被从维斯特洛驱逐的贵族后裔。

他们熟悉七国的法律、习俗和人情,体内流淌着贵族的血液。

在攻下一块土地之后,这些战场上的骑士和军官,马上就可以转换身份,成为治理地方的领主,安抚民众,征收赋税,为后续的战争提供持续的支持。

而她的女王军,内核是无垢者、前奴隶自由民和多斯拉克咆哮武士。他们勇敢、忠诚,但绝大多数人连维斯特洛的通用语都说不好,对七神信仰、贵族礼仪、封臣关系更是一无所知。

让他们攻破一座城堡容易,但让他们去统治一块领地,去面对那些心思复杂的本地小领主和农民,去处理繁琐的政务和司法,实在是强人所难。

所以,选择盟友,吸纳维斯特洛本土势力的支持,是必须走出的一步。

这不是选择,而是生存的必然,问题是,选择谁?谁能真正尊重她的理想,至少在她离开之后,不会将她留下的子民-

这些叫她“母亲”的自由民,重新打入伽锁之中,或者让他们在贵族们的权力游戏中沦为可怜的牺牲品?

龙之母没有亲生子女,这些追随者就是她的孩子。她必须为他们查找一个可靠的末来。

纷乱的思绪让她感到一阵疲惫。她决定暂时搁置这个无法立刻解决的难题。

“好吧,”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有其他需要立刻决断的事情吗?”

这是女王准备结束朝会的信号。各位廷臣立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依次上前,将各自负责事务中需要汇报和定夺的部分简洁地陈述出来。

主要是关于军队休整、物资清点、舰船维护以及如何处理渊凯城内残馀的鹰身女妖之子骚乱等问题。

丹妮莉丝专注地听着,迅速做出指示。

待最后一位大臣行礼退下后,已是夜色笼罩,众人开始陆续向厅外走去。诺也跟在人群后方,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迈出大门时,丹妮莉丝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住了他:

“琼恩,你留下来一会儿。”

琼恩脚步一顿,转过身,微微躬身:“是,陛下。”

他仰头看了看琼恩,又警了一眼王座上的丹妮莉丝,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点捉狭的笑容,甚至还飞快地眨了眨眼,做了个夸张的鬼脸,然后才迈着略显滑稽的步子,跟着巴利斯坦等人离开了议事厅。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响声,将内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巨大的议事厅随着廷臣们的离去而显得愈发空旷和寂静。

丹妮莉丝从高大的乌木座椅上站起身,厚重的锦袍下摆拂过冰凉的石阶。她感到一丝疲惫,不仅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的沉重。

“跟我来,琼恩。”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产生轻微的回响,不似之前朝会上那般威严,多了几分温柔。

琼恩沉默地点头,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巴利斯坦爵士在门外安静地守候,见到女王出来,他微微颌首,随即保持看一段躬敬的距离,护卫着他们穿过金字塔内部宽阔而略显阴暗的走廊。

他们沿着螺旋上升的阶梯,走向金字塔的顶层。墙壁上的火炬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映照在描绘着古老吉斯神话的壁画上,那些鹰身女妖的形象在晃动光影中显得格外诡异。

最终,他们来到了女王位于金字塔顶端的私人居所。与下层用于议事和彰显权力的宏伟空间不同,这里更注重居住的舒适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来自东方的香料气息,而非下层那种混合着灰尘和权力的沉闷味道。

丹妮莉丝带领琼恩走进一间小巧的会客室。

这里没有沉重的石柱和巨大的浮雕,取而代之的是相对低矮的软榻和几张来自拉扎林的精美挂毯。

房间的一侧是巨大的拱形开口,没有安装玻璃,只有低矮的石质护栏,渊凯城的夜景如同一幅巨大的深色绒布画卷,在眼前铺展开来。

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黑暗中闪铄,那是刚刚经历战火不久,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城市。

更远方,奴隶湾的海面融入漆黑的夜幕,只有月光在波浪上勾勒出细碎的银边。

“坐吧。”丹妮莉丝指了指靠近护栏的软榻,自己则在另一侧坐下。她挥手示意准备跟进来的伊丽去取些饮品。

很快,女王的贴身侍女伊丽端着一个银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个高脚水晶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葡萄酒。

她将杯子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的小几上,然后无声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巴利斯坦爵士的身影隐约伫立在门外的阴影中,如同一位沉默的白色守护神。

丹妮莉丝没有立刻掌起酒杯,她的自光投向护栏外的城市,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转过头,紫色的眼眸在室内柔和的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却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

“琼恩,”她开口,声音比在议事厅时更轻,更直接,“提利昂跟我说,你老师的光明之道,在未来可能会成为混乱七国的根源。”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琼恩的反应,然后继续道,“但是我不相信。我亲眼见过你使用那种力量,它温暖,充满生机,甚至能将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这样一种力量,怎么会带来混乱?所以,我希望你能抛开那些外界的揣测,好好跟我说一下,究竟什么是光明之道。它仅仅是一种——-神奇的魔法吗?就象学士们研究的学问,或者森林巫师使用的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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