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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临危受命的艾德温(1 / 1)

尽管在诸位叔伯兄弟的重压之下,艾德温·佛雷不得不暂时收敛起对滦河城侯爵爵位的急切宣称,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宁静。

城堡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猜忌的味道。

走廊里,全副武装的士兵数量明显增多,他们紧握长剑,眼神警剔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即便是面对同样佩戴着双塔纹章的族人,他们的手也从未远离过剑柄。

老瓦德侯爵生前为了趁势瓜分神眼联盟领土、为众多子孙抢占更多基业,几乎派出了魔下所有主力部队,仅留下四百馀名士兵驻守这座至关重要的城堡。

这四百馀人,又被他精心分散交予不同的儿子、孙子乃至女婿指挥。数十年的权力生涯让这位年逾九旬的老人深谱制衡之道,他刻意让每一位后代都掌握一部分力量,足以自保却无力吞并他人。

唯有如此,作为最高仲裁者的他,才能安稳地高踞于领主宝座之上,驱使着这个庞大而离心离德的家族。

然而他的猝死,毫无预兆,未曾留下只言片语的遗言,瞬间便将这精妙的平衡击得粉碎。

那赖以维持秩序的权威崩塌了,留下的只有权力真空和无尽的野心。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腰间的剑柄,眉头紧锁,深陷的眼窝里目光闪铄不定。

他和其他所有瓦德侯爵的子嗣一样,小心翼翼地与其他派系保持着距离,走廊上的偶然相遇往往只剩下僵硬点头和戒备的眼神交换。

但在阴影笼罩的角落、紧闭的门扉之后,低语的密谈和匆忙的信使却从未停歇。

四百人的卫队早已分裂成十多个小团体,各自效忠于不同的主子。

今天威廉和詹姆可能还并肩巡逻,明天惠伦就和丹威尔联合起来,公然挑畔艾德温的权威。

忠诚像秋日的落叶般变幻无常,整个滦河城的防御体系如同一盘散沙,外敌未至,内耗已生。

如果仅仅是这样混乱的权力斗争,或许还能维持一种危险的僵持。然而,瓦德大人死后第四天深夜,一桩血腥事件彻底点燃了积压的火药桶。

热水早已冰凉,凝固的血液将他包裹其中,染红了整个浴盆的水。他全身只有后颈上一处极深极精准的伤口,显然是一击毙命。

发现尸体的女仆当场晕厥,醒来后的尖叫声引来了守卫,消息如同野火般瞬间传遍了所有塔楼和庭院阴冷惯了的艾德温闻讯后勃然大怒,他一把推开面前的餐桌,食物和酒杯摔了一地他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罕见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率领着他的支持者们,当场扣押了所有当晚可能接触过奥斯蒙的仆人。

地牢里很快便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和刑具碰撞的刺耳声音。然而,残酷的拷问并未带来任何有价值的证词,只有一片茫然的痛苦和求饶。

即便如此,艾德温固执地认定这必定是他的反对者们一一那些支持黑瓦德或另有图谋的叔伯兄弟们一一为了削弱他力量而进行的卑劣暗杀。

“这是挑畔!赤裸裸的挑畔!”他对着他的心腹低吼,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你们是疯了么!”盛怒之下,艾德温直接带着一队亲兵,闯入了杰莫斯·佛雷一瓦德侯爵的第十三个儿子,也是反对艾德温阵营中最活跃的领袖之一一一的居所。

他一把揪住杰莫斯的衣领,几乎将对方提离地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你们怎么能暗杀自己的亲人!就在这座城堡里,当祖爷爷的棺木都还没有下葬的时候!你们的灵魂都被狗吃了吗?”

他猛地甩开艾德温的手,整理看自己被扯乱的衣领。

“把你的脏手拿开,艾德温!”他厉声反驳,“奥斯蒙虽然名义上是我侄儿,但年纪与我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我有什么理由派人暗杀他?他的死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阴郁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失控的继承人,语气充满讥讽,“倒是你,现在随便死个人,你就有借口跳出来,想把整个城堡都控制在你手里,对不对?哼,妄想!说不定这出悲剧,就是你自导自演,用来夺权的借口!”

杰莫斯身边,三四个护卫立刻手按剑柄上前一步,他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兄弟也从内室闻声赶来,虎视耽耽。

艾德温身边虽也有护卫,但在此地显然不占优势。老侯爵生前未曾明确指定继承人,更未交托财政大权,艾德温甚至不知道家族积累的金龙藏在何处,缺乏收买人心的资本。

艾德温的脸因愤怒和无力感而涨得通红。

他死死瞪着杰莫斯,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威胁:“杰莫斯,记住你今天的话!等我拿到国王的任命书,成为名正言顺的滦河城侯爵,我第一个就把你和你这帮狐朋狗友踢出滦河城!到时候,你连一块发霉的黑面包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这威胁在当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杰莫斯只是报以一声冷笑。

艾德温愤然转身,带着他的人大步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在石廊中回荡。

从这一天起,滦河城内的气氛从紧张升级为濒临失控的恐慌。人人自危,信任荡然无存。

所有人都知道,艾德温已向君临城放出了渡鸦,通报了瓦德侯爵的死讯,并正式请求铁王座承认他的继承权。

支持黑瓦德的人,原本因其勇武而聚集,此刻也因他远征未归、音频缈茫而开始动摇。而支持艾德温的人,则因奥斯蒙的惨死而笼罩在恐惧之中,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陆续开始有人选择退出这场危险的游戏。像派温爵士、莱尔爵士这类较为谨慎或实力较弱的家族成员,开始收拾细软,带着自己的直系亲属和少数忠心的部下,悄然离开滦河城这个巨大的旋涡。

他们的离去,进一步削弱了城堡本就不足的守备力量。

剩下的人,逐渐分化成壁垒相对清淅的两派:艾德温党,以及黑瓦德党一一后者仍固执地认为,只要未亲眼见到黑瓦德的头颅,就不能确认他已然战败被俘。

然而,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数日后,几个狼狐不堪、浑身带伤的士兵逃回了滦河城。他们是从国王大道那场惨烈战斗中侥幸生还的溃兵,带来了确切无疑的噩耗。

黑瓦德率领的佛雷-西部诸候联军确实遭遇了毁灭性的失败。

他们详细描述了金色黎明那种可怕的新式武器:一个个黑的铁制圆筒,轰鸣作响,喷射出致命的石弹和铁块,将严谨的方阵撕扯得粉碎。

他们还证实,奔流城已被“小指头”贝里席智取,周边诸候城堡也大门紧闭,拒绝败兵入内。

溃散的士兵们走投无路,只能选择逃回滦河城。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对某些人是坏消息)是,黑瓦德本人并未被确认俘虏,只是在战场上失踪了。

外部的巨大威胁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浇熄了内部争斗的炽热火焰。此刻若再不团结,凭借城堡里仅剩的三百多名士兵,想要抵挡金色黎明大军的兵锋,支撑到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的西境援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艾德温再一次,也是第一次真正以继承人的身份,召集了全体家族会议。

在城堡大厅昏暗的光线下,巨大的壁炉里燃烧着火焰,却驱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站在曾经属于老瓦德侯爵的高背椅前,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淅。

他痛陈家族已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呼吁所有还愿意捍卫佛雷家族姓氏、遵从老侯爵(他希望如此)遗志的成员,承认他的地位,团结在他的魔下,共同守护这座家族传承了数百年的城堡与桥梁。

这一次,即便是以杰莫斯为首的黑瓦德派,也不得不暂时压下疑虑,勉强表示支持。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即使是最热衷于内斗的佛雷也明白。

在暂时团结一致对外的共识下,滦河城终于开始象一座备战中的城堡那样运转起来,尽管效率远不如老瓦德侯爵在世之时。佛雷,此刻终于得以行使他梦寐以求的、

哪怕是打了折扣的侯爵权威。

首先得以进行的是老侯爵的葬礼。

葬礼仪式简单而压抑,修士的祷词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参与的家眷和骑士们面色凝重,各怀心事。

最终,那具厚重的橡木棺材被抬入了滦河城地下那阴冷、拥挤的家族墓穴,与他的诸多先辈和部分子孙躺在了一起。

葬礼上并没有多少真诚的悲伤,更多的是一个时代强行划上句号所带来的茫然与不安。

艾德温并未等来君临城的正式回复,维斯特洛的心脏此刻或许正为其他更重要的事务而跳动,无暇顾及一位边地侯爵的继承问题。

但既然获得了家族内部哪怕是暂时的、被迫的承认,铁王座的认可似乎也不再那么紧迫。

真正的难题在于资金。老侯爵秘藏的金龙依旧下落不明,艾德温几乎翻遍了老头子常去的所有房间和密道,却一无所获,这让他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所幸,佛雷家族还拥有滦河城,以及那座横跨绿叉河、连通南北交通要道的巨大双塔拱桥。

凭借这座桥每日收取的丰厚过桥税作为担保,艾德温和此刻不得不与他合作他的兄弟们总算从附近忠于佛雷家族或畏惧其权势的封臣、庄园主那里,征召来了数百名新兵。

这些新兵大多是衣衫楼的农民,拿着草叉、生锈的镰刀或是自制的简陋长矛,经过简单训练后发给他们一些库存的旧武器和破旧皮甲。

他们纪律涣散,面露菜色,与那些留守的、经历过真正战争洗礼的佛雷家士兵截然不同。

但无论如何,守军的人数被勉强提升到了近千人,这让城里的主事者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滦河城的地形是其最大的依仗。它由嘉立在绿叉河两岸的两座坚固城堡组成,中间由一座巨大的石拱桥连接,桥中央还筑有坚固的桥头堡。

任何意图攻占此地的军队,都必须同时包围南北两座城堡,并彻底封锁河道与桥梁,才能断绝城内的补给与外援。

然而,想要完全封锁奔流不息的绿叉河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而那座高耸的大桥本身,在防御者手中就是一个强大的补给信道和战术支点。

艾德温和他的将领们一一主要是他的近支兄弟们一一研判,只要固守城池,利用弓箭、弩炮和墙垒消耗敌人,金色黎明这支远离根据地的军队,其补给线必然拉长,物资终有耗尽之日。

久攻不下,士气必然低落,届时要么被迫退兵,要么就会成为佛雷家守军与可能到来的西境援军里外夹击的猎物。计划看似稳妥,他们开始加紧备战:修工事、囤积粮草、

制造箭矢、分配防区。

又过了几天,一个阴冷的早晨,城南塔楼的哨兵吹响了警号。地平在线,一道移动的黑线出现了,伴随着扬起的尘土和金属反射的冰冷光芒。

金色黎明的六千大军抵达了,他们在河南岸的开阔地带开始有条不紊地设立营地,挖掘壕沟,树立栅栏,如同一片缓慢蔓延、秩序并然的钢铁森林。

关于金色黎明的可怕传言早已深入他心:那些不惧伤痛、仿佛被血魔法重塑的战土:

那些被恶魔附体、只知杀戮的精英;还有那神秘而致命的“铁棍”武器然而,当他仔细观察敌人的动向,看到他们似乎真的开始准备围攻南城,而河北岸却未见同等规模的围城部署时,多日来的压力与恐惧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猛地发出一阵短促而尖锐的大笑,引得周围士兵纷纷侧目。

“真是蠢啊,金色黎明的人!”他指着城外正在忙碌的敌军,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他们以为攻下一面城墙就能夺取滦河城?他们忘了绿叉河有多宽,忘了这座桥有多坚固!他们会被拖死在这里,耗光每一粒粮食,流尽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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