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做完自己该做的，看到程肃还在那里欲言又止，叹息一声无奈道：“你风光无限了一辈子，钻营巧夺，处处得意。
没必要临了在这里装什么其言也善，容珈是个心软的孩子，但早已经在你对李姨娘母子的偏袒中被消耗光了，所以不要再假惺惺了，没什么意思。”
这些话要是放在过去，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毕竟她出身氏族，学的就是克己复礼，从未有人教过她要为自己争取什么利益。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就是她这种人一生的宿命。
是程肃，让她变成后来的这种样子的，也是他，消磨掉了自己对婚姻生活的所有期待。
“你也别以为我们来看你是原谅你了，而是好歹你和容珈父女一场，这次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带着她来见你最后一面，也算是全了孝心而已，你的那些人生感悟，留着给程清菱姐弟听吧，毕竟他们才是心里一直以来最疼爱的子女。”
和离后又到宫中任职的杨氏，现在的战斗力简直强的可怕，不等程容珈开口说什么，她就先把程肃想要煽情的话给堵死了回去。
程肃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终究也是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了，现在这个处境，还愿意来看他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哪里还能奢望容珈为自己奔走。
“徐镇说，您的审判可能会在月后出来，爵位和府邸是决计保不住的了，您要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尽快坦白从宽。”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自己也曾尊敬过的父亲变成了这个样子，程容珈心里也并不好受，缓缓说着自己从外边打听来的消息。
“否则一把年纪了，还被用重刑，判处流徙千里的话，只怕是命都要保不住的了。”
程家在上京一直地位不低，几代人都是天子皇子的近臣，虽算不上位高权重，但也当得起一个劳苦功高。
所以这次虽然被景王扣下各种罪名，但念及这么多年的辅佐之功，皇帝应该还不至于要了程家人的命的。
最多就是抄家，贬官，流徙。
但仅仅是这样，也足够毁去这个百年世家了，从此以后，安平伯府在上京就不复存在了，程家的那点仅剩的空架子也将灰飞烟灭的。
“还有什么可交代的，水至清则无鱼，这么多年在官场行走，手上早就不干净了，静观其变吧。”
程肃显然也预料到了自己会有的结局，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这回不同往次。
以前巴着宣王，背靠吴贵妃的时候，哪怕是犯下再大的错，朝中也没人敢动他。
这回却是圣上有意要把他程家和宣王剥离，宣王为了不忤逆自己的父皇，定然也不敢再搭救自己，不然一个结党的罪名扣下来，他自己也都自身难保。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当初选择站队宣王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以为，只要弄死了挡路的太子，宣王就一定是下一任板上钉钉的储君了。
毕竟吴贵妃向来得宠，吴家也树大根深，不管是兵权还是朝政，大半都在宣王党羽之下。
景王一个侍婢所生的皇子，除了年长于宣王，根本毫无其他竞争力。
当时的朝中，只要是眼睛还没瞎的，都知道该选谁来投靠，他也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员而已。
只不过他比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还更高明一点，他为宣王除去了最后的顾虑——逼死了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