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门从内缓缓打开,竹息的目光在看见宜修几人面色红润,丝毫没有被磋磨的疲惫时,倏然定住,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
所有的惊诧都冻结在这刹那的凝滞里,只又那微微张开的嘴泄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随即她的视线掠过几人,扫向后面的佛堂地面。
视线触及到地上那和她之前随德妃离开前完全没有变的“佛豆”散落现场,心中顷刻间翻滚起惊涛骇浪,变了,一切都变了。
不仅是以往一向听话的福晋宜修变化巨大,就连新入府的年侧福晋和那位首次进宫的苗侧福晋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再次抬眸,狐疑的扫向三人,却听见宜修不耐烦的声音,“竹息姑姑看够了吗?看够了?看够了就带路吧!别让德妃娘娘等久了!”
被一向看不上的宜修如此下脸,竹息的脸色黑如锅底,即使心中怨恨,也不敢再继续刁难几人,只是冷漠转身,自顾自快步朝正殿走去,以表达心中的不满。
等到了正殿门口,竹息背对着三人冷声道:“德妃娘娘在里面等候诸位,还请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好好想想,如何跟娘娘解释,佛豆的事情。”
背后迟迟没有传来回应,竹息不耐烦的转头,就见宜修带着两人闲庭信步走着,三人好似说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作一团,完全没有即将面临德妃怒火的慌张。
那种一切都变了的感觉涌上心头,竹息心头升腾的怒火被这个认知熄灭,也不催促也不说话,就这么等候三人缓缓走进来。
刚刚三人没听到的话她也不准备再说一遍了,她总觉得一切恐怕已经超出主子的掌控。
带着人走入正殿内,竹息恭敬行礼:“娘娘,雍郡王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到了。”
德妃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回头,而是和外甥女乌雅氏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完全无视竹息身后行礼的三人。
同样的套路,之前德妃在佛堂用了一次,这会又用一次,这宫里折磨人的方式难道只有这几种,就不能换个新鲜的。
苗绾澜心中很是不耐烦,看向的德妃的眼神里也透露出寒光。
要不是一年来的监控,除了十四那个能捅破天的秘密,她还未能发现德妃任何把柄,真不想就这么忍受。
还是不愿意就这么忍下这口气,她将神识沉入莲心世界,决定给这个喜欢磋磨儿媳的德妃娘娘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极品痒痒粉,只要沾染一点,就会全身上下抓心挠肝的痒,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才会自然消退;不行,若是康熙也沾染上,很容易联想到她们几个!】
【顶级泻药,只要用上一点,就会立刻一泻千里,建议坐在马桶上用;】
苗绾澜微微弯唇,决定了,就用这个,只需要等待时机,绝对让这对乌雅的姑侄知道什么叫做社死。
就在此时,已经累了一天的年世兰第一个扛不住了,她轻微的晃了晃身子,头上的珠钗发出轻微声响,上面的德妃和乌雅氏细若蚊蝇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德妃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轻蔑地扫过年世兰,最后落到宜修身上的眼神变得严厉。
“宜修,这位新进府的年侧福晋规矩没学到家,连请安都请不利索,这是你这个福晋的失职!”
坐在德妃旁边的乌雅氏捂着嘴轻声笑起来,清脆的嘲弄笑声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听的格外清晰,年世兰立时羞愧低下头。
“儿媳不是跟额娘学的?也不知乌雅侧福晋的规矩跟谁学的,我这个福晋,皇上亲封的福晋跟额娘行礼,侧福晋不知避让,竟然安然接受我的礼,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宜修的声音平静,却每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倒刺,每一句话都碾压着德妃刚刚的质问,重新扎到那一堆姑侄身上。
乌雅是的笑声立时戛然而止,不过她并未起身避让,反而是站起身,柳眉倒竖,原本只算得上小家碧玉的脸上写满了恼羞成怒的扭曲:
“乌拉那拉氏,你好大的胆,竟然敢跟婆婆顶嘴。”
宜修冷漠的看着她,就好像看一个跳梁小丑,随后迎上德妃探究的目光,再次用规矩化作刺向德妃的尖刀:
“娘娘,看来我这府上不只是年侧福晋的规矩没学好,乌雅侧福晋不只规矩差,更是不懂尊卑,不敬嫡妻,当真是好教养。”
“你……你……”
乌雅氏好像是受到莫大羞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好似有德妃撑腰有恃无恐的冲到宜修面前,只是还不等她手滑,宜修一巴掌就狠狠扇在乌雅氏脸上。
“对着福晋,要说妾身或者奴婢,不分尊卑的东西。”
清脆的声音响起,德妃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心中明白,宜修的话是冲着她来的,耳光看似在教训外甥女,实际上也是在提醒她,不要做的太过。
“罢了,你们几个起来吧,赐座。”
“蕴容,到姑母这里来。”德妃朝乌雅侧福晋招招手,乌雅氏从被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过头,如同乳燕投怀般飞奔进德妃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只是她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跟宜修势不两立,既然宜修可以从侧福晋变成嫡福晋,那她也可以。
看来这位侧福晋是要走胡蕴容的故事线了,就是不知道没有原着小说中的高贵出身,这位依旧仗着表妹身份自视甚高,形式张扬,说话刻薄的女子能不能撑到故事开始。
苗绾澜注意到德妃虽表面上是在安慰乌雅·蕴容,可审视的眼神却在宜修、她和年世兰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你就是苗氏?入府也有三年了吧,这还是你第一次来见本宫呢,乖孩子,来,上前来给本宫看看。”
这是拉拢她?苗绾澜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侧福晋没有宫妃召见,怎能进宫,自她进府,连宜修都很少被她招进宫好吗?老妖婆真的是健忘!
心里疯狂吐槽,苗绾澜面上却带着得体的笑容,快步上前走到德妃身边。
苗绾澜在心里撇撇嘴,没有刚刚的椅子舒服,虽然那个椅子很硬,但能倚靠,坐在秀墩上,却要挺直脊背不能放松,很是雷人。
德妃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最后满意道:“嗯嗯,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没有把弘晅带进宫,本宫还盼着能见到大阿哥呢!”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宜修,却见对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又继续自顾自说起对弘晅的期盼。
苗绾澜心中冷哼,弘晖“死”时已经是八岁,排了序齿的,所以弘晅无论如何也只会是二阿哥,德妃刚刚的话,无疑是抹去大阿哥的存在,是想要挑起她和宜修的斗争啊。
她可不会乖乖落入德妃的陷阱。
“娘娘,弘晅行二,您记错了,弘晖阿哥才是雍郡王府的大阿哥!”
德妃表情凝滞,又将苗绾澜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心中给她打上了不可拉拢的烙印,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看似和蔼道:
“是吗?那可能是本宫记错了!你回去做吧!”
苗绾澜毫不留恋的站起来,只是在路过德妃面前的小几时,悄悄将顶级泻药撒入茶杯中,谁让你挑拨的,可不要怪我哦。
接下来德妃不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和乌雅·蕴容聊起家常,将宜修,苗绾澜,年世兰三人晾在一边,彷佛她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其余三人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两人说到开心时,都同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苗绾澜见状,立刻闭气,她可是知道那泻药的效果有多强的。
两人脸色巨变,努力夹紧一骑绝尘的菊花,九听见一阵爆竹的闷响,”pang,pang,pang……”
那声音就犹如一段交响曲,连绵不绝,伴随而来还有一股强烈的恶臭,从放上方蔓延至整个正殿。
整个正殿顷刻间就被一阵恶臭笼罩,苗绾澜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视线瞟向德妃和乌雅·蕴容身下衣衫蔓延开的屎黄色,只觉得一天的恶气都消散了。
“额娘,马上就要关闭宫门了,儿媳带着两位侧福晋先行告退,额娘如此喜爱乌雅妹妹,不如今日就让乌雅妹妹留在宫中陪额娘。”
“德妃娘娘,儿媳告退。”
话音落,宜修和年世兰也不等德妃回应,一左一右拉着苗绾澜逃也似的离开永和宫正殿。
两人拖着苗绾澜一路快走,直到出了永和宫门口,这才停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事后,德妃查了许久,可苗绾澜下的药不是人间凡品,就连宫中最好的太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德妃和乌雅·蕴容可能是受了凉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导致的急性腹泻。
这种推托之词,德妃一听就知道有水分,心里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一会怀疑是苗绾澜或者年世兰克她,一会怀疑是佛祖觉得她在佛堂磋磨儿媳降下的惩罚。
自那之后,德妃倒是消停下来,每日里吃斋念佛,也没有找宜修几人的麻烦,倒是让几人轻松不好。
不过,德妃这边消停不过半年,朝堂上就发生了一场足以震荡整个大清的巨变,年世兰也怀上身孕,一场剧情操纵的阴谋在一次上演,打破雍郡王府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