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剑止军(1 / 1)

身侧又有数名狼骑兵惨叫倒地,箭矢穿颅,长矛刺腹,座狼哀豪翻滚,血溅满地,

滚烫的鲜血沿着河岸蜿蜓而下,与碎裂的木屑、翻腾的水沫交织在一起,混成一股浑浊的血流,浸入湿润的河滩泥土之中。

对岸的兽人仍在咆哮,仰头怒吼,却只能被困在那片松软泥地中,望着这边的血腥屠戮,却无从跨越那条被焚毁的桥。

他们不过数十步之遥,却仿佛隔着一道死亡的深渊。

古尔哈什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脚步踏入湿泥,溅起一片血水。

他试图查找一个立足点,哪怕只是再多一个呼吸的时间。

但莱昂动了。

他不再留情。

他如暴风骤至,步伐低伏、剑锋前探,长剑骤然上翻,划出一道毫无征兆的斜线。

古尔哈什来不及看清,只觉剑光一闪,那一剑就象从虚空中刺出,穿过他尚未合拢的战姿,毫无阻滞地刺入胸膛。

皮甲被撕开,骨肉碎裂,灌注骑土之力的剑锋贯穿心口,血液在一瞬间从伤口激喷而出,溅落在莱昂的盔甲上。

“你——-是人类?”古尔哈什喉咙剧颤,声音低哑,带着鲜血的泡沫从他口中溢出。

莱昂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望着那双逐渐涣散的兽目,一言不发。

下一刻,他拔剑而出,剑锋带着温热的鲜血洒落半空,随后一脚将古尔哈什的户体端倒在血泥之中。

他的剑滴着血,披风在风中缓缓垂落。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对岸。

那些尚未过河的狼骑兵站在对岸的河滩上,早已不再怒吼。

他们仿佛集体失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双方对视之中,仿佛整片战场都陷入某种诡异的凝滞。

风不再吹动,河水也似乎失去了流速。

不是战后那种理所当然的寂静,而是一种冷酷、突兀、令人心悸的空白。

象是一双无形的眼晴俯瞰而下,将整个河滩死死按入某种静止的审判中。

鲜血仍在流淌,座狼在低鸣,一具具尸体倒伏在地,斧刃与断骨散落其间。

几头受伤的座狼颤斗着趴伏在岸边,既不敢向前,也不敢踏入那条吞噬同族的河流。

它们的低鸣象是哀悼,也象是在祈求那名银甲骑士的目光别再落在自己身上。

而莱昂,只是立在断桥前,眼神如同河水深处最暗的地方,沉静,冰冷,无法撼动,

他身上沾满鲜血,银色盔甲仿佛失去了原有光泽,披风被浸成血色。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一手持剑,一手微垂,眼神穿透桥下蒸腾起的水雾,望向对岸。

他看见了一那二十多名尚未渡河的狠骑兵。

他们正仰望着他,象是一群在冬夜里被铁链束缚的野狗,看到了火,闻到了血,却不敢扑上前。

莱昂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剑。

剑锋滴血,在阳光下映出一道寒芒。

然后,他将剑直指向对岸。

如同审判。

那一刻,对岸的咆哮停了。

所有的狼骑兵,全都呆住了。

他们当然不懂人类的语言,更听不懂这名浑身是血的骑士是否在喊什么、说什么一但他们都能看得明白这一个动作的含义。

无需翻译。

无需解释。

那柄满是兽人鲜血的长剑,正指着他们。

如同在说:

“下一个,就是你们。”

“轮到你们了。

远处的几头座狼低声鸣咽着倒退半步,喉间发出一种低频的颤音。

那不是示威,不是怒吼,更不是冲锋前的咆哮。

是本能的恐惧。

它们闻到了血。

但那血不是敌人的,而是自己的。

狼骑兵中的几名年长战士握紧战斧,脚步在地上移动,却没有向前。

他们感到脊背冰凉,那并非来自寒风,也不是来自河水。

是那人类骑士的目光。

即使隔着十馀米的河面。

即使隔着轰然崩塌的桥梁。

即使语言不通、文化不同、族群为敌。

他们也明白一一对岸站着的,不象是一个人类。

那是死亡的化身。

一剑杀首领,一眼镇全军。

他站在残桥之端,仿佛河流都将为他让道,血色在他足下汇聚,残阳穿透水雾斜斜照来,将他单薄的身影拉长,投在那些本该无所畏惧的野兽身上。

他们本不该怕的。

他们是狼骑兵。

是前锋之矛,是兽人大军的前哨,是吞噬人类的杀戮机器。

但现在,他们却无法再发出任何怒吼。

仿佛咽喉被什么堵住了。

那堵住他们喉咙的,不是剑。

是那一剑背后的冷静与坚定,是那种“已习惯杀你”的沉静。

莱昂缓缓收回剑锋,转身。

他没有再看那些狼骑兵一眼。

如同猎人捕获猎物后,不再理会被惊退逃走的馀孽,只把剑刃洗净,准备迎接下一场围猎。

那道身影随血雾与馀光一起,缓缓消失在坡上的林边。

只剩下一座断裂的木桥,一滩滩尚未干涸的兽人血迹,以及那群呆若木鸡的狼骑兵。

他们仍站在河对岸,却再也不敢动了。

甚至忘了回身。

他们只是站在那里,被一个人类留下的背影震镊得如同雕像。

仿佛那不是一个背影。

而是一座碑。

一座,刻着他们必死命运的碑。

他们没有再动。

二十馀名狼骑兵,仿佛被那柄已经收回的剑刺穿了魂魄,一个个钉死在河对岸的泥地上。

他们不再怒吼、不再咆哮、不再握紧武器冲向敌人。

他们只是在原地喘息、僵立,仿佛被冻在了这一刻。

河水仍在流,冲走断桥残骸的木刺、血肉与碎甲,却冲不散那一瞬间浸入他们心头的寒意。

那是猎物对猎人的认知颠复。

是掠食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可能是被狩猎的那一个。

风吹起河岸上的残灰,火油早已烧尽,只馀焦黑的桥桩还在冒着缕缕白烟。

它们就象燃尽的兽人意志,破碎而残败地躺在水中。

“他——他还会回来么?”

这句话,没有谁说出,却在每一个狼骑兵的心里翻腾。

他们不懂人类的语言,也不理解那个骑士的名字或来历。

可他们记住了他的眼神。

记住了他如何提剑直指他们,仿佛宣告命运。

也记住了,他是如何像屠狗一样杀光去到对岸的所有兽人。

没有谁再有力气叫。

一些兽人悄悄后退几步,又看向身侧的同伴,眼神闪铄。

不愿承认,但他们都明白,这一战,他们输了。

不止是战术上的溃败,也不止是兵力的不足。

连气势上,都已经被彻底压倒了。

他们甚至无法用语言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依靠本能去做出反应。

其中一名狼骑兵,终于轻声嘶哑着道:“—?回去吧。”

“木桥毁了,我们中了敌人的陷阱,损失惨重,主队该知晓。”

“这是人类的圈套。”

没人反驳。

他们缓缓转身,象一群受惊的兔子,缩着肩、拽着缰,悄无声息地从原地后撤,座狼步伐沉重,有些低吼着不甘,更多的则是不安地时不时回头看那桥头方向。

没有人追来。

没有声音。

可那种压力却象铁块压在背脊,每踏出一步都觉得脚底发凉。

他们本想开荤,结果却连牙都没能张开。

反倒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在桥上被一个人类撕碎。

河对岸,雾未散。

莱昂立于林边高处,望着那些狼骑兵逐一向后退去,不疾不徐地收剑入鞘。

他没有下令追击。

即使提前设下了周密的陷阱,但在这支队伍里,除了他之外,其馀土兵的单兵战斗力与兽人狼骑兵仍有相当大的差距。

哪怕战术奏效、战机把握得当,这一战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若再强行渡河追击,只会徒增无谓牺牲,破坏本已赢下的胜势。

更何况,伏击的目的已经达成。

断桥、诱敌、突杀、遏止兽人的狼骑兵先锋一一每一步都落到了实处。

这些狼骑兵会把今日的一切原原本本带回去,告诉他们的首领:

西境不是随手就能撕碎的薄纸,也不是任人践踏的废土。

更会告诉他们一这片林泽里,有个骑士。

浴血而立,杀敌如割草。

莱昂缓缓收回目光,垂首看向脚边。

那是一具尸体,倒伏在血泥之中,心口被剑锋穿透,血液早已流干。

正是他亲手斩杀的那名狼骑兵小队长。

那面庞仍挣狞,手中死死握着战斧,肌肉尚未完全松弛,瞳孔未闭,直到死前仍在试图反抗。

他死不目。

但那目光中,带的不是愤怒,也不是不甘而是迟来的恐惧。

“把这些兽人和座狼的头颅都割下来。”他说。

身后的几名士兵微微一证,但随即应声:“是!”

立刻有人动手,拔出匕首与猎刀,走向那些倒毙河岸的狼骑兵与座狼尸体。

虽然已经经历了杀戮,但面对这满地异族血肉,仍有些人忍不住皱眉屏气。

鲜血尚温热,这些肢体残缺的尸体仿佛仍带着残馀的哀豪,河风间悄然回荡。

一刀刀割下来的头颅,被放入沥着血的麻布袋中,绳口拴紧,堆在河岸边。

卡尔跟在莱昂身后,有些迟疑地开口了:

“—莱昂,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解与些许不安,“这些头颅,还有用处吗?”

莱昂转过头,目光望着那堆逐渐增多的麻袋,平静地答道:

“有。”

“我要带它们回去,给赫曼子爵他们看。”

“不,”莱昂摇头,语气冷静而直接,“不是恐吓,是证明。”

他站起身,望向河对岸,那片早已空无一人的林边。

“我要让那些把私兵拨给我、为我提供粮食与武器的贵族明白,他们的支持不是在浪费。”

“他们给了我兵,我斩了敌人的先锋;他们给了我粮,我设下圈套,用这一战打掉了敌人的气势。”

“这不是施舍,是投资一—我要让他们看清楚,他们投对了人。”

他顿了顿,又看向卡尔,语气缓了些:

“也是为了那些还在观望的贵族。”

“我要他们知道,我不仅有对抗兽人的决心,也有这个能力。”

“只有这样,我才能争取到更多的人、更多的援助,才能把这支队伍带得更远。”

“光靠我们这点人一一几十个私兵、猎人、民兵,连设好陷阱、准备伏击都要费劲一整夜。”

“这样,根本打不了真正的战争。”

莱昂抬手指向山林深处,象是指着一个看不见的战线。

“敌人太多了,兽人大军不是只有几十人、几百人。他们至少有成千上万,是像海水一样涌来的浪潮。”

“如果只有我们这些人,再厉害也只能挡下一小撮。”

“我们要的不是侥幸胜一场,是要拖住他们的脚步,阻止他们吞下整个西境。”

“我需要更多的士兵,更多的武器、盔甲、箭矢和补给。”

他低下头,看着脚边那枚兽人小队长的头颅,血从断颈处淌出来,浸进泥地。

“而这些头颅,就是第一封书信。”

“用来写给那些贵族领主的信。”

“告诉他们一一西境不是没希望。”

卡尔惬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沾满鲜血、神情冷峻的年轻人,忽然有一瞬,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看一个骑士,而是在看一面壁垒,一座山峦。

“你真的想组建一支军队?”

“不是几十上百人这样的小队伍,是那种—真正的军队?”

莱昂微微点头。

“我曾不止一次指挥带领过队伍,最初只有寥寥数十人,后来逐渐变成几百上千人。

我曾在被敌人重重包围的孤城中坚守,也曾随赤阳骑士团深入敌后,在绝境中拼死一搏,

以寡敌众。”

“这并非我在夸大其词。”

“我知道如何带领队伍,如何训练土兵,如何指挥作战,如何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生存。”

“我经历过这一切,我也都学会了。”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夸张,也没有激情煽动。

只是平静得象在陈述某个不容否认的事实。

“所以我要把这支队伍,一点点带起来。”

“从十人、百人,到千人。”

“他们不需要是骑士,不需要完美的铠甲和家族徽章。”

“只要能跟我一起进入山林水系、伏击敌军、袭扰粮道,就足够了。”

“我不追求胜得漂亮,但我想要赢得长久。”

他看向卡尔,那双眼里没有炽热的火焰,只有沉重如山、不可撼动的决心。

“我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将军。”

“在这片土地上,带着我自己亲手组建起来的军队。”

“去阻止那些畜生。”

远处,夜风带着血腥味吹来,林中火光闪动,映照着一张张沉默的面孔。

他们在听,他们在看。

那些割下兽人头颅的士兵们,没有一个露出嫌恶,反而更加沉默、迅速地把血迹擦干,把头颅一颗颗打包入袋。

他们知道,莱昂说的这些,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抵抗兽人。

若不能换来更多的援助与兵员,那他们今日付出的牺牲,死去的这些兄弟,便毫无意义。

而莱昂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死亡有意义。

哪怕是用兽人头颅堆成的信封。

“走吧,把这些东西带上,我们该回去了。”

莱昂转身,目光穿过河雾,望向东南方向的暗林深处。

“这才只是开始。”

风吹过林梢,带着将至的寒雪气息。

桥断了,河水照旧流。

但有些东西,从今夜起,已经不一样了。

而在莱昂目光所望的东南方向,那支狼狐溃逃的狼骑兵小队,已在一片荒草枯林之间停下。

夜色深沉,四野无声。

他们没有升火,也无人出声,只是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圈,或蹲或坐,象一群受惊后尚未缓过神的野兽。

无人言语,气氛沉默得出奇。

忽然,一个年轻兽人抬起头,颤声吼了一句:“我们就这样逃回来?!”

他嗓音嘶哑,眼睛泛红,象是压抑许久的愤怒与耻辱终于爆发出来。

“不甘心吗?”另一人低吼回应,“你没看到那个人类?举就杀死了队长,

杀了我们十几头狼一一你还想回去送死?”

“他是骑士。”第三名战士打断,“不是普通人类。是—————他们中最强的那种。”

“那又怎样!”最先发难的年轻兽人猛然站起,身上肌肉绷紧,拳头握得发白,仿佛随时要扑出去。

但他身旁两名同伴也立刻起身,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他肩膀,把他重新按坐下去。

没有人劝,也没有谁动怒。

他们都知道一一现在不是争斗的时候。

而是该决定方向的时候。

沉默良久,一名背上挂着战矛的老兽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夜色中刮过枯枝的风声:

“我们回去。”

“把今晚看到的一切,全部告诉酋长和族首。”

“告诉他们一一前方不是空地,那些桥,是陷阱。人类在布网、在设伏,在等我们上钩。”

他扫视了一圈,眼中血丝未退。

“告诉他们,有一个骑士。”

“浑身血甲,手持长剑。”

“断我们的桥,杀我们的人。”

此话一出,周围的狼骑兵们再次陷入死寂,没有谁打断,也没有谁露出质疑的神情。

他们都记得那个身影。

站在河对岸上,轻易一剑便刺穿队长心口,象一柄埋藏在风雪中的利剑,一旦出手,

便不留生机。

自入侵以来,他们一路肆意屠杀人类,在血与骨之间踏出恐惧与威名,却没料到今日会在一个孤身骑士的手中,溃不成军。

那不是普通的敌人。

那是猎人一一为他们设下陷阱的猎人。

一名年纪最轻的兽人喉结微动,低声问道:

没有回答。

但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那片漆黑的林边。

风吹过荒草,寂静中仿佛仍能看见那人银盔下的目光,如寒锋贴颈,让人连转头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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