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连朱雄英他自己也为之震撼不已。
北方之地,玄武石像已然拔地千丈,随着其形体扩张,整个桃源世界的根基愈发稳固。
内部生机之力更是暴增五倍以上!
更令人惊异的是,此时那玄武石像,仿佛孕育出了灵识。
其龙头双目熠熠生辉,金光流转;背后的蛇灵亦灵动盘绕,栩栩如生。
它端坐虚空之中,镇压一方天穹,宛如……也在护持着大明的国运命脉。
不过,细观之下,仍有一丝虚幻之感。
朱雄英微眯双眼,瞬间便已了然于心。
燕王,定是在高丽再建奇功,大获全胜!
“看来,先前定下的布局,也该逐步展开了。”
朱雄英低声自语。
可转瞬之间,他又抚额轻叹。
“只是接下来的局面,怕是难以再掩人耳目了。”
须知,燕王此次行动及其背后的谋略,完全是背着朝廷进行的。
此前,
朝中多位重臣,包括六部尚书在内,纷纷上奏,要求在外征战的大将尽快班师回京。
此举出于稳定社稷之考量。
况且边疆战事早已平息,年前返朝本是合情合理之事,朱雄英也不便强行阻止。
唯独他暗中扣押了来自北平的消息,实则是在为燕王争取时间。
但他未曾料到,燕王动作如此迅速。
眼下看来,燕王攻取高丽并秘密掌控其地的情报,即将传入京城。
届时,朝堂之上必起风波。
毕竟!
据朱雄英所知,朝中担忧藩王权力过盛、日后威胁中央朝廷的大臣,数不胜数。
其中尤以燕王之势最为骇人。
洪武老帝年事已高,在群臣眼中,继任者应为太子朱标。
可如今朱标音信杳然。
整个朝局,似乎正悄然依循朱雄英的步伐运转。
越是亲近于他的人,越觉得未来局势暗藏凶险。
若燕王安分守己,倒也罢了。
他们纵有猜忌,也只能藏于心底,不敢公然质疑。
但一旦“燕王出兵高丽,并私自治理其地”的消息传开,恐怕,无论他们对燕王抱有何等信任,朝廷分裂的裂痕,也将就此埋下。
一时间,朱雄英亦感到棘手。
恐怕不久之后,即便迎来凯旋归朝的喜讯,也难以消解百官心中的疑虑。
事实上,若非眼前桃源世界的变化清晰可见,让朱雄英对昔日决策充满信心,他也并不愿真正放任诸藩将领势力不断膨胀——毕竟稍有常识者皆知,一旦势成,便难再驾驭。
只是,国运昌隆当前,朱雄英无比笃定:
自己的脚步,绝不会因此停下。
“接下来,便要在稳住朝局的同时,着手筹划,从其他方向,继续拓展我大明未来的国运!”
一边思忖,朱雄英的目光,赫然投向东方……
心中略作思索,朱雄英从桃源境地中缓缓回神。
随即,他迅速返回宫中。
尚未及细想,锦衣卫千户宋忠已疾步而至。
“皇长孙,东浙急报!”
“嗯?”
朱雄英先示威怔,旋即似有所悟,脸上顿时浮现喜色。
“呈上来!”
宋忠双手奉上密信。
朱雄英接过,因心情激荡,拆信的动作也比平日快了几分。
甫一展开,目光落于纸上,双眼即刻闪出光芒。
【太子殿下,已抵钱塘……】
太子殿下、已抵钱塘。
朱雄英眼神一亮。
其实,应天府即南京城,本就地处南方,距杭州不过快马三四日至五四日路程。
若行速再紧,三日亦可抵达。
然而。
自太子朱标离京南下以来,一路行踪缓慢,沿途停驻,且需暗中查访人物,故而迟至今日方达杭州。
东浙乃应天之极南,再往南便是汪洋大海。
此刻。
朱雄英并不确知,父亲能否寻到系统曾提及、已被救活的“母亲”。
但如今时空已然更易,历史轨迹早已不再循旧。
只要人尚存于世。
即便朱标寻之未果,自己亦可动用特殊之力,在芸芸众生中逐一甄别。
以天下最尊贵、权柄最重之人去寻一人,断不至于如“大海捞针”般渺茫。
朱雄英对此满怀信心。
然而,另一面亦不容忽视。
话说回来。
朝中上下,至今无人知晓太子真实所在。
正因如此,当下的朝廷氛围,竟将自己这位归来的皇长孙,视作太子有意安排——特令其现身百官之前,以弥补昔日“缺位”所引发的种种疑虑!
毕竟,皇长孙新近回宫。
其身上笼罩的传奇色彩,浓得化不开。
加之近来朝政诸多动向,背后皆有此人影子。
细细推究多条国策。
无异于斩断某些人赖以生存的根基。
单说眼下京城妇孺皆知的一条新政——废除以“四书五经”为核心的科举取士,改为“百工兴国”。
此策初闻之时,何其惊世骇俗、难以置信!
上至朝中士大夫,下至书院诸生,无不群起反对。
竟被视作:动摇文脉根基、颠覆道统的邪法。
更有甚者。
在朱允坟发动“京城之变”之际,不少人直接投身其中。
齐泰之流,便是其中骨干。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随着朱允炆遭贬,数名主谋大臣伏诛,“京城之变”尘埃落定后,此事已成朝堂禁语。
谁还敢在殿前公然提起?
格物院的存在,不早已成为百官默认的既成事实?
只是。
虽表面风平浪静,朱雄英却清楚,这一切远未终结。
至少在大局未定、旧日“诗书传家”的模式尚未彻底脱离“科举取官”的体系,并未能在新制度中获取实利之前,那些人心,终究难安。
朝廷选才,说到底,是一条由庶民通向六部尚书的晋升之路。
此路形如高塔,层级森严,越往上,人数越稀。
而旧日士族,世代拥护《四书五经》为科举正统,凭此规则,掌控着师承脉络、文化资源、人脉网络——这些,正是他们家族绵延昌盛的根本!
寻常百姓,纵有天资卓绝者,若无名师指点,又如何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