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整个人象是被抽走了骨头。
球队用十个人的阵容，守住了这场艰难的胜利。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只有无尽的悔恨和后怕，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如果最后时刻被扳平，他就是葬送球队胜利的罪人。
就在这时候，更衣室的门被推开。特里、科斯塔、阿扎尔————队友们簇拥着走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馀生的兴奋
林墨站了起来，准备好的“对不起”和“谢谢”还没等说出口。
“我们赢了！”
“啪！”
清脆的响声，在更衣室里回荡。科斯塔那张狰狞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有最纯粹的兴奋。
“干得漂亮，小子！那个头球！”
阿扎尔也走了过来，笑嘻嘻地用拳头捶了一下林墨的胸口。也张开双手，拍在了林墨僵直没有收回去的手掌上。
“下次别那么冲动了，红牌的滋味可不好受。”
队长特里最后走过来，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林墨，伸出手，与他击掌。
“欢迎来到欧冠，小子。记住今晚的感觉。”
没有一句责备，没有一丝埋怨。
他们只是在庆祝胜利，庆祝这个团队一起拼下来的三分。所有队友都上前和他击掌庆祝，并没有因为那张红牌发出抱怨。
林墨的眼框，莫名有些发热。他准备好了一肚子的道歉，却发现好象根本没有人需要。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依旧是全场爆满。
闪光灯象是不要钱一样，疯狂地闪铄着。
穆里尼奥带着本场比赛的进球功臣迭戈·科斯塔出席，而同样进球的林墨，并没有带。记者们根本不在乎科斯塔，几乎他们所有问题都是关于林墨。
一名《太阳报》的记者，抢到了第一个提问的机会。
他的问题，象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地捅了过来。
“穆里尼奥先生，林墨在他的欧冠首秀就拿到了一张红牌，这是否暴露了他心态不成熟的问题？俱乐部是否会对这种严重缺乏纪律性的行为进行处罚？考虑到下一场就是对阵曼城的榜首大战，您是否会考虑让他冷静几场，重新整顿球队的纪律？”
一连串的问题，环环相扣，充满了陷阱。
全场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以铁腕治军着称的穆里尼奥，会如何处理自己麾下的天才。
穆里尼奥拿起了话筒，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调，开口了：“你们只看到了那张红牌。”
“你们没有看到，在球队0比1落后，陷入僵局的时候，是谁用一脚手术刀般的传球，撕开了沙尔克的防线，才有了后面阿扎尔助攻科斯塔，扳平了比分。”
“你们也没有看到，在比分变成1比1之后，是谁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头球，帮助球队反超了比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到了发布会现场每一个角落。
“他来到切尔西，踢了四场联赛，打进四球，送出五次助攻。”
“今天，是他的第一场欧冠，他也打进一球，还送出一脚关键传球。”
“五场比赛，五个进球，六次助攻。”
穆里尼奥每说一个数字，现场的闪光灯就会疯狂闪铄一次。他放下手中的数据单，目光扫过台下所有的记者。
“这就是你们嘴里，缺乏纪律性，心态不成熟的球员，交出的数据。”
“现在，你们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处罚他？”
“因为他想为球队赢下比赛？因为他在防守时，为了阻止对方的单刀，不惜用一张黄牌的代价去犯规？”
“如果这也是错，那我希望我的球队里，每个人都能犯这样的“错误”！”
全场，一片死寂。
那些刚才还咄咄逼逼的记者，此刻一个个都象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涨红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穆里尼奥的话，象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们的脸上。
然后，他就兴奋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些记者来说，最害怕的就是没有话题。现在穆里尼奥这般维护林墨，话题度再次拉满。
《太阳报》的记者最近有些郁闷，以球员花边着名的他们，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林墨的新闻。不管是英伦还是华夏，全都没有。
周末，就是与曼城的巅峰对决。
欧冠比赛之后，球队甚至没有获得一天宝贵的休息时间。
第二天上午，科巴姆训练基地。所有球员，都准时出现在了训练场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息。
穆里尼奥吹响了哨子，将所有人召集到了场地中央。
——
他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他没有说任何关于备战的话，目光直接锁定了人群中的林墨。
“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林墨身上。
“昨晚的红牌，很愚蠢。”
穆里尼奥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非常愚蠢。”
“在欧冠的赛场上，任何一次不理智的行为，都可能葬送我们整个赛季的努力。纪律，是所有战术的基础。”
“你让你的队友们，在最后的十几分钟里，象在地狱里煎熬。”
这番话，比任何严厉的指责，都让林墨感到难受。
他低着头，等待着接下来的惩罚。
罚款，队内禁赛，或者是被排除出下一场比赛的大名单。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所有处罚的心理准备。
然而，穆里尼奥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包括林墨自己，都愣住了。
“你欠他们的。”
“你欠特里，欠科斯塔，欠阿扎尔，欠库尔图瓦，欠每一个为你拼命防守了十几分钟的队友。”
“你也欠我。”
穆里尼奥向前一步，走到了林墨的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个周末，去伊蒂哈德球场。”
他顿了顿，然后抬高了声调，让每一个球员都能清楚地听到：“用进球，去弥补你的错误，去把这份债，给我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