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翼州正式出兵。
短暂的整军之后一大早就出发,堪称神速,为了这一天,他们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就等苏文下令。
林易率领翼州舰队开进长江,直达金陵。
一阵轰隆隆的炮火齐射,驻扎在江北大营的建州军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惨呼声一片。
翼州兵早就掌握了他们的所有信息,这次是精准打击。
并不是一处大营被攻击,而是多处大营被突袭。
多方开火,一个时辰过后,一同南下的五千建州精锐全部被歼灭,北方士绅率领的三万汉人精锐,全部被歼灭。
此时。
北方士绅还沉浸在依附建州异族,继续实行皇帝——士绅掌控天下的美梦当中。
建州首领巴图尔,以及所有建州贵族,还沉浸在区区十万人口一万军士,就能打下中原江山,主宰这片千年土地的梦幻中。
看到自己的军队所到之处中原人纷纷投降,自己一举打下繁华的江南,那些建州人十分傲慢——看我们建州人有多么勇猛,我们全都是巴图鲁!
而那些南人全都是懦夫,虫豸,一盘散沙,几百倍于建州的领土,百倍于建州的士兵和钱粮,竟然一个个跪在他们面前,口称奴才。
然而,随着翼州兵的北上,将江北大营的精锐全部歼灭,
北方士绅的美梦从此终结。
建州人的傲慢和鄙视,从此终结。
皇城。
已经穿上龙袍,确定了开国年号,准备册封开国功臣的巴图尔坐在皇帝宝座之上。他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登基大典那一天的盛况,以及南方彻底平定之后下江南看到的美景。然后再昭告天下,封自己一个天下第一巴图鲁的称号。
“陛下,不好了!”此时,范文陈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什么大事不好了?”巴图尔眼神如同鹰隼一般凌厉,之前他只是李成良手底下的一个偏将,见到这些士绅老爷唯唯诺诺,而现在随着建州人的势如破竹,攻下江南,剃发易服,他的自信空前增长,同时也具有了帝王气概,范文陈身为臣下,竟然敢直接闯进大殿!?
“禀陛下!”范文陈道,“翼州,出兵了!”
“一个时辰之内,就灭了我们全部精锐。汉营的三万精锐,加上建州的五千骑兵!”
“你说什么!?翼州出兵了?我建州五千二郎全军覆没!?”巴图尔如同遭遇晴天霹雳,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
三万汉营精锐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五千建州骑兵的全军覆没,才是击中他的要害。
灭了建州五千精锐,就等于断了他建州的根!
“我的建州儿郎们!”巴图尔虎目含泪,情真意切。建州人跟着北方士绅的兵,击溃迎王,占领北方各大城池,在江南屠杀数十万人,他没有流泪甚至感叹自己的雄才大略。而现在,听到五千建州精锐全军覆没他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为了打下这花花江山,他部落的精锐一个也没能活着回来。
回去之后,他如何面对建州父老乡亲?他的族人,把族内青壮都交给他,把自己的丈夫、儿子,交给他南下打江山,而现在一个也回不去那白山黑水的故乡。
“杀!杀!杀!”巴图尔咬牙切齿,向范文陈下令,“率领汉营的所有士兵,将翼州兵斩尽杀绝!”
“好!”范文陈脸上露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来人!”
瞬间,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了金銮殿。
“杀!”范文陈果断下令。
一名将军冲上前来,一刀斩下了巴图尔的头颅。
“异族入主中原,屠杀我百姓,妄图称帝,如今贼首已经伏诛!”范文陈将头颅上的皇冠摘下,露出披头散发一根细长辫子的脑袋,刚好适合提溜着,高声喊道。
“区区一偏将,区区十万人,竟然想称帝!?”另外一位士绅首领冯全进门,冷笑连连。
范文陈提着巴图尔血淋淋的头颅,站在金銮殿的龙椅旁。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诡异而紧张的寂静。刚刚冲入的甲士,刀锋上还滴着血,目光冷冽地扫视着殿内残余的几个建州侍卫,而后者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冯全踱步上前,踢了踢巴图尔无头的尸身,脸上满是讥诮:“白山黑水间的野人,也配坐这九州共主的位子?”
“真以为靠着我们给的粮饷兵马,打了几场顺风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勇士了?”
“没有我们的支持,你们连山海关都进不来。”
“还妄图让天下人都剃发易服,该换蛮夷的装束!?”范文陈脸上的杀意更浓,摸了摸自己脑袋后已经编织好的小辫子,拿出剪刀一刀剪掉,“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回来。”
“范兄,借剪刀一用。”冯全从范文陈手中接过剪刀,将自己的小辫子给剪掉,兀自骂骂咧咧,“像老鼠尾巴一样,真他娘难看!”
原来,他们的内心深处,也在抵触这套打扮。
之前他们撺掇巴图尔实行剃发易服,是为了羞辱南方士绅,自己不用剃发,哪知道巴图尔飘了,让他们也跟着剃发。
为了稳住这位主子,他们从了。
内心却是极度反感。
大势已定之后,冯全目光转向范文陈:“范兄,事已至此,建州首恶已除,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翼州之兵锋锐不可当,其士兵、火器和舰队对我们都是碾压、天威!绝非李成良、迎王之流可比。我们必须立刻派使者,不,你我要亲自去!向苏文苏公表明心迹。”
“苏文,已经显现帝王之相,我观翼州,帝星耀眼,他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天下之共主。”
范文陈深吸一口气,压下亲手弑“君”的悸动,迅速恢复了谋士的冷静:“冯公所言极是。我们当初联建州,是为驱迎王、保家业,岂料此獠野心勃勃,竟行屠戮、欲窃鼎。如今我等幡然醒悟,诛杀此獠,正可见我等心向华夏、拨乱反正之诚!”
“翼州苏公,乃当世雄主,必能明察。”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什么开国盛典、功臣册封,顷刻间成了泡影和笑柄。
他们现在想的,是如何将自己从“从逆”的泥潭中拔出来,甚至幻想能在翼州的新秩序中,继续保有部分权柄和土地。
浑然忘了当初,是他们鼓动巴图尔南下夺取江山的。
如今,翼州崛起,展现出他们无法抗衡的力量。
让他们,毫不犹豫的,再次将建州人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