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人被砍破了甲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狰狞的伤口中涌了出来。而在他的尸体旁,无数敌人正在越过。
部落战士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浩浩荡荡的碾过一切阻碍。守军的盾墙再次遭到残酷冲击这一次撞进来的不再是装备简陋的部落民,而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披甲武士。
刀剑砍在鳞甲与锁环上,却难以破开防御。一名试图绕后的矛兵转眼间便被斩首,正面苦苦支撑的战友也被不断涌入的敌人推得节节后退。塞尔维亚人拼死抵抗,但在前仆后继的敌军面前,优势尽失的他们终于溃不成军。
溃败就象是瘟疫,在弗拉霍布置的金门宫守军中疯狂传播,惨烈的伤亡本就使得他们精疲力尽,此刻更是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坚守阵线!都给我坚守阵线!”
弗拉霍的怒吼在走廊上响起,但却无人搭理他的怒吼,就连他的亲信与精锐,也裹挟着他们的队长退去。
“已经事不可为了,弗拉霍大人,现在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套着锁子甲的战士一边说着,一边与战友拼命把弗拉霍往后面拉,“反击什么的,等到我们退出去了再说!现在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不,不行,我绝对不能姑负了瓦西里大人的期望!重整战线!我们必须坚持下去!”
弗拉霍不顾阻拦,想要向前方冲去。他的双眼赤红,他无法接受失败导致的结果,他将会失去瓦西里的信任,还会在与阿列克谢斗争中落入下风,甚至是失败!
最重要的是,若是他的部队损失太过惨重,现在的地位也会土崩瓦解。
在佣兵中,话语权都是由兵力决定的。要是损失太大,弗拉霍恐怕都要给阿森去当附庸了。想到那种可能,弗拉霍就感到不能接受。
虽说他一直与阿森是亲密的盟友,但是在心理上他一直对阿森有着优越,认为自己就应该领导这个无脑的保加利亚佣兵一只是他一直隐藏得很好而已。
所以,弗拉霍努力挣脱了亲信们的拉扯毕竞,他们也不敢真得太用力拔出腰间长剑,捅死了一个迎面而来的塞尔维亚逃兵。
这个年轻人在被他刺穿胸膛时,双眼都是难以置信。弗拉霍看着那双蓝眼睛,他想起了此人身份,据说他是某个小领主的三子,听到他招兵的消息,才带着一些家乡人来到了东方。
这是一个活泼的小伙子,给身边人都留下了深刻,弗拉霍曾对他的未来十分看好,打算把他作为队伍的中坚力量而培养。
可在现在,他却就这样死了。
弗拉霍下意识的愣住,但也只持续了一瞬间,情绪就被他彻底抛在脑后。
现在已经没有在意这些情绪的时间了!
接着,他又砍翻了几个逃兵,在队长的疯狂之下,附近逃兵的队伍都停了下来,他们恐惧的看着弗拉霍,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面前之人。
毕竟,在众人的印象里,弗拉霍一直都是一个温和且讲理的形象一但也正是因此,他此刻的发狂才能起到巨大作用。
一根标枪刺中了他身边的士兵,那枚标枪动能之大,以至于让被射中者直接被击飞出去。
而弗拉霍愣住的原因也很简单,要是再差几厘米,陷入那种境地的就是他。
想到自己距离死亡只有分毫之差,对死亡的恐惧于全面占据了他的大脑。弗拉霍直接愣住,他站在那里,脑海里还在消化这极其恐怖的一幕。
也是因此,土兵们再次崩溃。见到队长陷入这种困境,他们更认为没有坚守的必要。
然后,愣住的弗拉霍也被扯着逃跑。这次,他没有反抗,金门宫的溃败已成定局。
守军被彻底逐出这座宏伟的哈里发宫殿。庭院中的医者和伤兵在短暂惊愕后,也纷纷添加逃亡行列。那些无法移动的人,要么自我了断,要么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死亡。
“战友!别走!带我啊!”
伤兵绝望的呼喊响起,但根本无法让同样绝望的战友回头。
看起来,守军即将在巴格达的中心遭遇一场全面的失败,金门宫也将会彻底失守。
但是,变故也在此刻到来。
当大群罗斯人从倒塌的城墙缺口涌入庭院,这种绝望的局势也随之一变,尤其是逃兵们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一他们正是此前坚守金门宫的罗斯人。
“啧,我就知道会这样—”芬利的声音从覆面盔下传出,显得有些沉闷,“得亏我还是过来了。”
“芬利大人,您是否退让一下,让我们在前方厮杀。”
根纳季拦住了芬利,他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在过去几日中,芬利几乎是日日不休,每天都在拼命的厮杀,最近才好不容易得以休息了两日,这两日他直接睡过去了。结果就离开那么一会儿,金门宫居然都发展到要丢的地步。
所以,芬利不得不结束在大巴扎的休整,带着精锐一路北上。
根纳季等人都劝芬利用不着如此拼命,但是他决意如此,还抬出了大局,也无人可以说什么。
“士兵们需要看见我,我们才能获得胜利。”芬利斩钉截铁的说道,脚下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我必须站在最前面厮杀,让所有人看到我的身影,这样才能逆转局势。”
根纳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芬利的坚决姿态,一切话语都被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根纳季,你也别太担心。”芬利注意到了五十人长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了一番,“我好歹也睡了两天,现在足以再上阵厮杀了,正巴不得砍下来几个人头呢。不过你可没有好好休息,你睡了一晚上就在执勤,此后可得好好注意到。“
“我那点情况算什么。”
根纳季摇摇头,想起来芬利几乎是日夜不休在第一线厮杀的身影,不由得下意识摇头,“倒是您,才应该注意这方面。”
“别担心我。”芬利说话的时,弗拉霍匆忙跑了过来,他看着芬利的眼神就象是看救世主。
“芬利大人,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我都无法想象您要是来得再慢一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弗拉霍大人,把你的部下都重组起来,我的人可不能光干这事。”
芬利看着塞尔维亚队长,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在芬利说话时,罗斯人拦住了塞尔维亚溃兵,没有让溃退进一步发展。弗拉霍见此也没有多耽搁什么,迅速交代了金门宫里的战局,就赶紧去整顿自己的残兵。
然后,一片骂声接着响起,面对如此危险的局势,弗拉霍也没了平时的温和。
尤其是想到自己被死亡所恐惧的场景被下面看到,心中更是冒出来一阵无名火,自然就更是无法保持冷静。
“真是辛苦,这群家伙搞出来烂摊子,却要我们收拾。”
根纳季看着弗拉霍对下属打骂的模样,不由得抱怨道。
他的抱怨不止是对面前的根纳季,还有阿列克谢那家伙,什么担心新兵太多上去就垮,那不过只是找来的托词罢了,明明他的精锐还有那么多呢一在和老朋友谢尔盖短暂的交谈中,根纳季得以确认了这个事实。
结果一切到来头,所有的烂摊子都要芬利大人来解决。
芬利大人是个好人,但是每当这种时候,他都觉得芬利大人太好了,才给了这群人到处蹬鼻子上脸的机会。他们就是仗着芬利人好,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内斗。
面对根纳季的抱怨,芬利却只是把他的手掌搭在了根纳季肩膀上。
“别抱怨那么多了,我们接下来就开干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芬利坚定前进的身影,根纳季不由得再次哀叹。他是真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能够如此坚定。
不过,他的魅力也是来自于此了,也正是因此,自己才愿意忠实跟随眼前之人。
得冒险拼一把了,这是芬利在拿出斧头时的想法。提到这个,他看向了手里的斧头,这把斧头也跟了他很多年了,不知道斫下了多少人的脑袋。
所以,它自然也钝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再被芬利一次次磨利,但也导致它的整体体积,比起当年小了不少可见芬利杀了有多少人了。
看着他,芬利就分外感叹,此刻自己又得拿着这个老朋友拼命了。
然后,芬利心一横。
“所有人都听着。”芬利的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在场每个人都抬起了脑袋,等待他的话语,“局势多么危险你们也看到了,想要扭转面前的一切,我需要在场每个人尽忠职守,在三叉戟的旗帜下厮杀到最后一刻。你们,可以做到吗?”
回应芬利的自然是一个个坚决的嗓子,作为芬利的部下,他们也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残酷的激战。
而且,芬利大人都拿出了如此做派,他们又怎么能畏缩不前呢?再说了,他们需要做的,也只是跟随芬利大人的脚步而已。
“好,那就都随着我来!”
芬利举起了他的那把砍下不知道多少头颅的斧头,强烈战意在他的心中涌动。接着,芬利就大步流星的冲进了金门宫中。
在金门宫的后宫内,贝都因人拔下尸体上的弯刀,向着天空发出对伟大存在的欢呼,感谢他所赐予的这场胜利,甚至都有人就地跪了下来,面对麦加的方向开始礼拜每个部落战士都为他们的成就而欣喜,只要再前进一步,他们就可以彻底夺下整个金门宫。接着就能够以此作为中心,向着四周出击,然后就是攻破东城,击败巴格达的傀儡,让圆城归于其真正统治者的治下。
一些人还打量起身处的这座豪华后宫,哪怕是残破不堪,其上的种种装饰也令这些来自大沙漠的居民着迷,不由得幻想起进入这座大城后可以过上的生活。
但是就在下一刻,有个贝都因人的头就飞了出去。
随着头颅滚落在地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那个扛着斧头出现的高大身影c
芬利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尤豫,扛着手中巨斧,呼喊着冲进了贝都因人的队列之中c
士气高昂的贝都因人无一人后退。但第一个迎上来的,脑袋瞬间被砍飞;第二个连人带甲被从肩至腰劈成两半;第三个人的头盔连同头颅被整个砸碎,红白混合物四溅飞散,场面极其骇人。
“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命吗?”芬利看着因他转瞬间连斩三人而迟疑的贝都因人,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那就都来啊!我将会把你们的脑袋一个接着一个砍下来,让你们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勇士!”
芬利的话语成功刺激了在场所有敌人,他们也不管那么多,势要面前之人为他的口嗨之辞付出代价。
但是,他们旋即就发现,面前之人敢于如此言语,正是强大武力傍身的结果。
一个自持武力的阿拉伯武士用盾牌架住了芬利的斧头,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斩杀面前之人时,他的弯刀却被芬利突然伸出来的手臂握住。
手甲挡住了锋利的刀锋,也让芬利得以施展他的巨力,在面前之人的重压下,武士连连后退。
终于,芬利的手掰断了他的弯刀,与此同时,斧头也彻底劈开了盾牌,几乎把面前之人切成两半。
阿拉伯人还未能对面前景象惊讶太久,众多罗斯亲兵就前仆后继的扑了上来,本已被芬利威慑的阿拉伯人见此战意全无,瞬间就溃不成军。
而芬利也顺势杀了上去。
这个杀神让他们跑得更快,尤其是在此刻,不少人也回忆起来这就是两日前的杀神。
所以,他们脚下的动作也就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