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援朝注意到了她看手表的动作,知道她的耐心快耗尽了。
他也不再故意翻书架,耽误时间了。
转身,拉开面前的书桌抽屉,假装在里面随意翻了几下。
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有个雕花的木盒,放在桌上。
轻轻打开,一支深棕色,刻着宁静淡泊的钢笔静静在盒中躺着。
刘雨冰这时也到了书桌边,她看着木盒中的钢笔,眼里闪过一抹水光。
这支钢笔价值不菲,是老先生不吃不喝攒半年的工资,才能买的起的东西。
当时自己并不想要这个贵重的东西,是老先生硬塞给自己,说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没想到,如今钢笔完好无损,连漆都没掉过一块,老先生却已经离开人世很久了。
黎援朝掏出帕子,递到她面前,语气急切的哄道:“哎~~你别伤心啊!”
刘雨冰眨眨眼,掩去眼里的水光。
她“啪”的一声合上盖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把这根钢笔藏的真深,放在书桌的左手边,这位置,也不知道你一能打开几次?”
“还有这雕花木盒,上面一点灰也没有,一看就有人
“常常打开。”黎援笑咪咪的接上后半段。
他耸耸肩,姿态十分慵懒:“是,我一直记着这支钢笔放在哪里,刚才我是故意找别的地方,拖延时间。”
他微微弯腰,凑近刘雨冰,注视着她还残留着几分水光的澄澈眸子,勾唇问道。
“雨冰,以你的聪明,应该早发现我在拖延时间。”
“可你一个半小时都等了,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戳破此事呢?”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是因为我看到你落泪的一面,你有些羞恼,才选择攻击我。”
“雨冰,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人要敢于直面自己的脆弱。”
刘雨冰推开黎援朝,抱臂靠在书桌上,扫了眼窗户和沙发的位置,也勾起嘴角。
“黎援朝,你对人防备心这么重,连自己家里面,这种最能让你放松的地方,都不能完全放松警惕,你活的挺可悲的。”
她上前,轻轻拍拍黎援朝的肩膀,像是拍去他肩上的灰色的雾气,幽幽道。
“黎援朝,每个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你要直面自己的脆弱啊!”
黎援朝轻抬肩膀,甩下刘雨冰的手,毫不客气的回嘴:“我们彼此、彼此!”
刘雨冰被甩下手,也不觉得生气
她拿出帕子,仔仔细细说擦了一遍碰过黎援朝肩膀的右手。
擦完后,她扔下帕子,拿起雕花木盒中的钢笔。
踩过自己刚刚扔下的帕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黎援朝脸色铁青,他盯着地上擦过刘雨冰白嫩的小手,又被她踩了一脚的帕子。
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憋屈的在原地转圈。
说实话,他一向运筹帷幄、很少动怒。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只用几句话,一个动作,便让他如此生气破防。
“玛德,老子天天洗澡,干净的很,刘雨冰,你居然敢嫌弃我。”
黎援朝仰面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脑子飘着各种想法,可就是定不下来计策。
嫌弃这个法子下手太重,嫌弃那个没有力道,小奶团子吃不到教训。
突然,他一下子坐起来,震惊的发现。
自己除了知道小奶团子的名字外,对她的其余信息一点也不知道。
刚才他还不着急,想着一会送她的时候,在慢慢打探。
“操!”
“这小奶团子不会是故意趁刚才的事情,故意羞辱我,等我生气,失了冷静。”
“她趁机拿着钢笔离开,直接省去了和我纠缠的麻烦吧”
黎援朝越想越是这样,他心里升起挫败感。
这种情绪,在他身上难得一见,让他根本坐不住,在地上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院里的小弟来找自己,说是遇到了大麻烦。
黎援朝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三言两语就替他分析了局势,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小弟感恩戴德的走了,黎援朝心里的挫败感也消散了。
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小奶团子太会气人。
他用指腹的轻轻摩挲着唇,盯着桌上的雕花木盒,幽幽道。
“刘雨冰,你以为我生了一场气,便会把今天的事抛在脑后。”
“做梦,我黎援朝非得把你从挖出来不可,你给我等着。”
刘雨冰骑着车,感受着小包里面沉甸甸的钢笔重量,嘴角不自觉翘起。
她确实是故意气黎援朝,黎援朝看到自己落泪的事情。
一方面她确实有几分羞恼,觉得没面子。
另一方面她也有顺势发脾气,故意激怒黎援朝,甩掉他的意思。
刚刚自己坐在他房间的一个半小时。
黎援朝的注意力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自己气他一下,顺势离开,他应该也没那么大的精力再找自己。
刘雨冰梳理完今天的所有事情,心情更加好了。
就连头顶灼热的太阳,她也看顺眼了几分。
回到家,发现自己爸唉声叹气的同时,还哀怨的望着自己,好像自己做了阻挡他发了大财。
二大爷见自己闺女不主动搭话,他率先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雨冰,你以后在厂里面工作,一定得离李副厂长远点。”
虽然心疼未到手的官职,可他还真没有让女儿嫁给李副厂长,给自己换官职的意思。
刘雨冰挑眉问:“李副厂长跟你提起我了?”
她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用的陈述句。
二大爷激动的坐直,把今天在李福厂长办公室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他的语句有些不通顺,可其中是意思刘雨冰和二大妈还是听清楚了。
刘雨冰神色淡漠,没有多大反应,对情况早有预料。
二大妈却炸了,她一下子站起来,激动的挥舞着胳膊,大声骂道。
“李福厂长怎么那么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居然敢惦记我…。”
骂到这里,她瞬间卡壳,不敢在大声吵吵。
李副厂长再不要脸,还是闺女的名声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