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震离开清河市的时候，另一边茂山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李茂山刚刚挂了常远的电话。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摆放的一个水晶相框，里面是他当年担任常务副省长时，和省里几位领导的合影。
照片里的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想到刚才常远那客客气气的声音，他的表情当即放松了不少。
——这，季老的名字，果然好用。
哼，胡长军，公安厅副厅长？
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副厅级而已。
至于蒋震，他虽然手段强硬，但只要季老的名头摆出来，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李茂山并没有完全放松警剔。
他总觉得，那个自称“蒋老板”的男人，眼神太过沉稳锐利，不象是普通的商人。
还有周明远，之前在办公室里他对蒋老板的态度还带着几分忌惮？
想起周明远对“蒋老板”的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根本不是对一个普通商人的敬畏，而是对上级领导的臣服。
“难道”李茂山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不可能。要是真的是省里的大领导，怎么会亲自来清河暗访？而且还被徐朝阳那个蠢货抓了起来？”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把儿子李嘉业救出来，然后把冷链业务低价转让给对方，先平息这件事。
至于以后，等风头过了，他有的是办法把失去的东西再夺回来，甚至让那些敢跟他作对的人付出代价。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常远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茂山立刻接起：“常厅长，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李老，妥了！”常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胡长军知道季老的背景后，吓得不轻，已经说同意去市纪委那边解释，只要市纪委那边认同不是拢断之后，就会放人。同时，我也会帮着去市纪委那边说话，但是，我感觉那个蒋老板手里确实有茂山集团和各老领导的证据，我旁敲侧击问了问周明远他们，他们也是希望息事宁人。所以，赶紧签约吧。今晚就签约转让冷链业务，再拖下去被蒋书记那边察觉，对谁都不好。”
“好！签！”李茂山大喜过望，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地点定在哪里？”
“胡长军说，安全起见，就在茂山集团的三楼第一会议室签约吧。他会带着那两个商人过去，顺便把李董也送回去。”常远说道，语气自然，听不出任何破绽。
“可以！”李茂山一口答应，语气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让他们晚上八点过来，我亲自在会议室等他们。”
挂了电话，李茂山立刻拨通了徐朝阳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徐朝阳才接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怯懦：“李，李老”
“今天上午的时候，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李茂山对于今天上午徐朝阳的表现，非常不爽。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计划，这会儿还真找不到别人来替代他这个公安局局长，皱眉说：“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个胡副厅长抓住了你什么把柄？”
“您老是真会猜啊！就是这么回事儿啊！要不然，您这个干儿子我，能这么卑躬屈膝吗？”徐朝阳无奈地说。
“告诉你！我们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只要这件事情做好，我们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李茂山厉声说：“晚上八点，胡长军会带着那两个商人过来签约，顺便把嘉业送回来。你带点信得过的人手过来，在三楼会议室周围守着，把楼道口、电梯口都把住了。我倒要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徐朝阳心里一紧，那冷汗当真是瞬间浸湿了后背呀！
他徐朝阳是知道蒋省长和赵省长的计划，可是李茂山不知道啊！
而且，李茂山现在是要干什么？他这是要变卦啊！
他想在签约的时候动手抓人啊。
他尤豫了一下，刚忙说：“干爸啊，咱们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万一他们真的有硬后台，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惹祸上身？”
“没有万一！”李茂山厉声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地说：“我已经搬出了季老，他们不敢怎么样。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带足人手，把场面镇住！要是出了什么事，有我顶着！你要是敢不听话，你的副市长、公安局长也别想干了！”
“好，我马上过去。”徐朝阳挂了电话，脸色惨白如纸，这左右为难的感觉，当真是极不舒服啊！
他现在很清楚局势，知道李茂山这是在自寻死路
可是，细细想来，自己能反驳他吗？
不
不能听他李茂山的。
于是，当即直接给常厅长打去了电话。
常厅长得知之后，让他按部就班，不要惹李茂山怀疑。
徐朝阳听后，便拨通了下属电话，安排好之后，一脸疲惫地躺到来了老板椅的靠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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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的他，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非常清楚这次省委省政府的决心，他非常清楚他们现在是在搞一个“缓兵之计”，接下来的清河市，虽然不至于说是血流成河，但是，也相差无几了。
——
傍晚时分，清河市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乌云密布，腊月天的冷风吹在身上，带着南方特有的潮冷，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可是，清河市纪委大院门口那帮人，却是个个精神斗擞。
毕竟，市纪委的人，一年到头，很难见到几回华纪委的人。
他们没有想到，蒋震只是一个电话，就能直接调派华纪委的工作组跟进他们进行工作配合。
几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了进来
华纪委工作组的成员陆续落车，为首的是华纪委副书记王伟。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面色严肃，眼神锐利，刚落车就快步走到等侯在门口的赵天成面前。
“赵天成同志，你好。”王伟伸出手，和赵天成用力握了握，语气沉稳有力，“工作组已经全部到位，相关手续也都准备好了，不知道你们定了什么时候行动啊？”
“辛苦王副书记了！”赵天成点了点头，同样语气严肃，松开手说：“茂山集团那边，李茂山还是不死心啊还想着安排市公安局的人，在准备签约的时候动手抓人。嗬，不过，这些都是小伎俩，我们正规军，没必要跟他们搞这些过家家的东西。我们已经安排相关人员，控制住来了茂山集团的各个出入口，也把其他的相关人员都控制住，只等着你们华纪委的工作组来了。”
王伟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档，递给赵天成：“蒋震书记做事，效率极快啊！这么短时间，就把相关问题都给我们华纪委。呐，这是华纪委签发的立案决定书和传唤证，针对李茂山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官商勾结一案，已经正式立案。另外，针对清河市涉及此案的相关干部，你们省纪委也要准备好了相应的调查手续。”
赵天成接过文档，快速翻阅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递了回去：“太好了！您放心，省纪委这边已经在采取行动，行动的保密性和安全性您放心就好！另外，蒋书记因为有特殊事务，不能过来，还希望您能谅解。”
“嗬，蒋震书记可不是一般的书记啊嗬，走走走，咱们进去讨论讨论行动方案！来之前，常书记可是专门交代，说广贵省的反腐，大领导在盯着，所以，咱们每个环节都得专人负责，可不能出了纰漏。”王伟说。
“这个蒋书记跟我说过”赵天成低声说：“领导要拿我们广贵省做个试点样板，蒋书记也说，这是给我赵天成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之前赵家帮的事情，王书记您肯定也是听说过很是惭愧啊！这次，蒋书记给我们指明了方向，那就是特高压！”
“特高压？”王伟微笑问：“这是什么词语？”
“之前的时候，我也不是很理解，只知道高压态势，但是，这个特高压还真是第一次听。”赵天成微笑说：“不过，来到清河市，看到清河市的现状之后，蒋震书记稍微一解释，我就懂了！当前我们广贵省的贪腐情况，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高压态势去解决了！必须要特高压！以特高压的强烈态势镇住这群贪腐份子！彻底割裂他们这种损害人民利益的行为！普通的高压态势，对于这些惯犯来说，已经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所以，矫枉必过正，特高压对待！就当前官场而言，不存在错杀的情况！”
“好！好好好！官场上，就需要蒋震书记这样有魄力的一把手啊！好！”王伟副书记感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