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阳道:“顾兄,安排好这些人,里面还有倭畜的尸体,以及活着的兔真一郎,你快差人把人拿出来,然后随我去河湾村把剩下倭畜也带过来。
“好,好好好许兄你不够意思,也不留两个给我捅,气煞我也。”
许平阳和顾棠溪说了几句后,便乘船带着王绾琇往同林围去。
同林围这里堪称奇迹,没有遭到一点损伤,但现在也没几个人了。
太保们倾巢出动,死的死,伤的伤,这儿就剩下寥寥几个净民浴社、便民食堂、开物合作社里干活的老弱病残孕。
许平阳离开后,他的大房间就被王绾琇改成了卧室。
有时候太忙,王绾琇便和阿妹住在这里。
隔壁就是会计寮,是她自己办公的地方。
其实许平阳这用来办公的房间他要就要最大的,可用么又不常用,他不在还要空着,全然浪费,王绾琇拿来也刚刚好。
什么家具、书房之类的,也都隔开了。
偌大的房间,被隔成了三个小房间,倒还不错。
这儿有王绾琇素日里的各种用品,内衣什么的
两人到了房间,这儿也暂时只有两人,两人四目相对,呼吸都有些粗重。
良久,许平阳一把搂住她,忍不住亲了一口,可这时王绾琇却有些抗拒。
他没理会,亲完了方才松开道:“你不回家里?”
“家里已经没人了吧?”
许平阳沉默了下道:“没了。”顿了顿又道:“我去看过了,没有一个活口,全死了你二哥家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已经带人去收拾了。”
“那我就在这好了”
“这一次平头会损失惨重,虽然我一路看过来,发现自家铺面没有收到损伤,也可能是因为商铺的缘故,这些倭畜抢的基本都是有钱人家但咱们不怕财产损失,重要的还是人。我大概算了下,太保只剩下了了三成,还多残了。这些残了的,接下来咱们要养着,死了的都要给抚恤唉,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我这儿还有一大笔钱压箱底的”
“许郎莫要担心,我们不需要出太多,也不能先出。这些事,得上报朝廷。我等交税,朝廷养军队,本就该有保护职责。现在这是朝廷失职,所有死伤进行上报,理应进行安抚。咱们不能先进行抚恤,毕竟这是僭越。说难听的,这就是收买人心了,会引来不必要麻烦。”
“可我担心有人贪腐。”
“顾家郎君在,书院那么多人在,还有我王家,若真要贪腐,咱们这儿直接平耗的名义扣税,将本地所有官仓、盐铁等全都压着。”
“不是这”
“许郎”王绾琇拉起许平阳的手坐下,许平阳一把将她抱起,搂在怀中,她小一阵惊呼后便靠在许平阳胸口继续说了起来:“发生了这种事,朝廷一般做的就是抚恤。抚恤通常用的是钱。可朝廷一向拮据得很,所以会用免税之法来当做抚恤。可这免税,免的是田税、丁税,却不包含商税。同时各处官仓里的粮食、盐铁布匹木料什么的,本身是要囤积着向朝廷上缴的,不属于税收之列。尤其咱们这儿还是运河边上,可以当一个卡子。这么一来,朝廷必然会派人下查。若是不派人下查,那么这些咱们都收走。若是派人下查,不论下查还是被阻拦,朝廷里头肯定会发现问题。”
许平阳眼前一亮,脑子豁然开朗,暗道好聪明的手段。
虽然这个计划里有几个问题,但以王家、顾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这个问题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
两人又小聊了一阵。
虽然紧紧挨着贴着,感受着彼此心跳和肌肤,让人有些心驰神往,但聊的事情却都是颇为严肃的事。
比如这些倭畜的情况,他从怀中把河湾村情况的总结给王绾琇。
王绾琇看了之后,便道:“许郎这般说却是不妥,虽是事实,可不能尽说事实。河湾村的事,我建议改为雷雨天气,打雷劈死几个,剩下几个吓破了胆,也受了扎伤,众村民齐心协力将其制服。其中关于郎君的作为是不能提的,因为此番事情,我已猜到朝廷中兴许有人勾结,这般写容易招惹祸端。”
“朝廷里?”
“朝廷里。这儿是江南道,江南国国都在北宁府,这儿是会稽府,本质上便是天子脚下了,很多事逃不过人眼睛的。若是上面没人遮着,这些倭畜又岂能这般猖狂?朝廷内部局势复杂,尤其是新君登基,许多事不稳,有些人想要趁机发难,拿到一些权柄,这也无可厚非。我们不能把人想得太好,宁愿把人想坏些,自己做正些,也不要把人想太好,自己心存侥幸。”
“黛娘说得是这些都听黛娘的。”
“只是许郎,平头会接下来何去何从呢?”
“人没了,只能重新招,重新培养了”
“招人没问题,培养没问题。郎君制定的手册规章都非常精到,尤其是太保培训与考试这些,十分完善,按照这些来,完全能把人重新培养起来。甚至不需要老人带,问题是合坊区占了石桥峪三成,更是石桥峪支柱,石桥峪如今成了龙鳍县的支柱,很多人都往这里涌。那么多人牺牲,接下来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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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还蛮严重的。三道门楼那里的驻卒也死绝了”
“驻卒是三班的,牺牲的只是一个班的。”
“三班?”
“三班轮休。顾郎君见平头会章程好,拿了过去。现在镇子里的胥吏都是每天两班轮休,每七日休沐一日,而非过去旬休。休沐就用第三个班次来顶。三道门那里的胥吏牺牲不少,但仍旧有两个班次的可以用。这里面,也有相当多的是咱们平头会出去的太保。可以叫一个班次的过来维持合坊区,处理各种赃物的活不用担心,在南门外荒地上人应该没损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接下来还会有不少难民用来,这里治安本就有些吃紧了”
许平阳皱眉想了想道:“我这儿倒是有个主意,就是缺钱”
“钱的事郎君无需担心,我有实在少的话二哥那也有不少,若再不够,可以找陆家借,陆家定是愿意的,陈家也能给些好处。现在咱们平头会的赤字只有八十几两了,其实还算不错”
要不是王绾琇现在还在为开物合作社一直投入,早就正营收了。
“这样么,中秋琰荷来找我,黛娘可知道?”
“知道,和四娘一起,带着两丫头,给许郎的东西都是我准备的。”
“难怪我瞧着准备之物细致全面,当时还以为琰荷为了来看我好好用心了一番,当时心底还有些感动来着,肚子里夸了她几句外粗内细。”
王绾琇忍不住红着脸笑了起来:“她大咧咧的,只对自己在意的东西用心,会细很多,有些事她不在意的理都不会理琰荷琰荷琰荷没有把许郎当外人许郎莫要辜负琰荷”
“你想哪里去了。”许平阳感觉王绾琇的别扭,便搂紧了她,又亲了她一口。
王绾琇躲着,越躲许平阳亲得越厉害,索性仰着脸好好亲了下道:“琰荷总不能一直这样,她一直乱跑也不是个事你俩早日成亲,我我给你俩带孩子就好我喜欢小孩儿”
“你这是一厢情愿了。我在河湾村有两个记名弟子,琰荷来的那两天,没少折腾我两徒弟。她这人就特别爱欺负小孩她这人颇为跳脱,还一直说要给我纳妾来着”顿了顿,许平阳不说这个了,他看了看天色道:“上次琰荷与曦兮来,与我敲定了一桩事,就是要修建个万荷居——”
万荷居的事,王绾琇知道。
不是王琰荷藏不住事,是因为王琰荷把事情谈下来后,她不想管,但又没法不管,所以直接就丢给了自己的“姐姐娘亲”王绾琇。
许平阳画的图纸也都在王绾琇这里。
现在许平阳的意思就是把这些乞丐流民全部赶到河湾村来,和当地村民一起修筑万荷居,顺便改造河湾村。
修筑所需的很多材料平头会提前垫付。
问题就是这个买粮食的钱——
王绾琇听了之后,直接让许平阳安心去做,最不用担心的就是粮食这块。
现在虽然起了台风,石桥峪也遭受了大灾,可因为先前与方家那场商斗,许平阳最终以让平民都屯粮的方式,提前结束斗争,以至于如今虽然受灾,可所有人吃紧的也仅仅是房屋修缮而已。
剩下粮食不缺,甚至石桥峪粮价还比外面低一些。
其余多出来的粮食,都在平头会粮仓里屯着。
台风天来之前,王绾琇知道每年这个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始屯粮。
因为先前与方家商斗,这次屯粮非常顺利,花的钱少,屯粮更多。
她本来是用这笔粮食来作为开物合作社修建储备的
两人依偎着把事情商量好后,许平阳这才起身,到了书桌跟前写下一份计划草拟,和她商量好了各种后续工作展开的事宜。
待事毕,他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王绾琇脸庞,撩着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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