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阳先是考校了楼兰的功底。
没想到楼兰已经在丹修一境周天的突破边缘,即将进入到二境幻丹。
许平阳做的笔记、总结、排出来的法门,她也都掌握好了。
白玄还来指点过,她的根基倒是比许平阳想得更扎实。
至于徵水,这姑娘修行上的便利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白玄亲自教她,她自身兴许是因为诗书传家的缘故,受的熏陶比较好,理解方面非常扎实,进步也很神速。
只是两个人加起来的修为,在许平阳看来,目前也完全不够看。
怎么说呢,他自己拿着乾阳罗汉鞭消耗成就来死战,都扛不住那鼍龙翻江倒海,更何况这两个还处于纯粹修行阶段的小姑娘。
“我也要考校考校九娘你了。”
“请郎君斧正——”
两小姑娘考校完了,便轮到了云九娘。
但考校云九娘不是考校她的修行。
云九娘修行与否对于他而言,意义都不是很大。
两人一直聊的都是“经济”这个话题。
这一说起来便有些忘我了起来。
因为这块儿有很多的例子都是“反常识”的,云九娘特别爱听爱琢磨。
楼兰和徵水两个则在旁边安安静静做着功课。
许平阳也好久没和人这么开心地聊过了。
和村民们能聊的不多,都是吃喝拉撒睡和干活。
王琰荷上次来,也是小心思颇多。
这个最懂他的人偏偏自己心思活络,想法不少。
他和乔阙芝经历过伏心寺生死,一路走到的石桥峪,两人关系很好,但眼下乔阙芝却不得不因为老家的事离开。
倒是没埋怨的意思,更多的是担心狼山县的情况。
他能从信件中看到乔阙芝书写时的克制,笔法下的犹豫迟滞,很多话明显都没对他说,他也没有问云九娘,倒是徵水说了两句——徵水说来之前龙鳍县、梁溪县附近都抓到了邪教徒,证据确凿。
狼山县距离这里不算太近。
这台风天前后都持续多久了?
如此情况下这里都能发现这些人,那狼山县呢?
怕是情况有不小的糟糕。
于是,如今能陪着他聊得开怀的,也就云九娘这么一个姑娘了。
时间差不多时,许平阳便赶三小只都去睡觉了。
洗漱这种事,刚落定下来吃过饭后便做完了……
这些避免不了的生活琐事越晚弄越麻烦来着。
“那个……”在大船离开后,上了鸟船的云九娘已摘下面纱,睡觉前她红着脸看着许平阳,犹犹豫豫道:“郎君这儿……这儿……如何……”
楼兰道:“爷,九娘是要尿尿。”
“诶!”云九年脸孔“噌”地红了,嗔怪地看着楼兰跺了跺脚。
徵水就在那憋笑。
楼兰脸有些茫然道:“尿尿有什么不好说的,谁不尿尿?我也尿尿啊。”
徵水觉得自己快憋炸了。
“你们这个时间点,来得算是不错。二号码头前那栋大房子看到了没?那个就是刚修建好的公厕。”许平阳道:“去吧,记得带伞提灯,那里没火。”
“哇,那公厕好大,比石桥峪的加起来都大。”徵水吃惊道。
刚下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当时也猜测是公厕,可又觉得太大了,便又觉得不可能,只当是修建起来给看守码头用的房子或仓库。
“能不大么,现在河湾村每天来的过客没上千也有几百……快去吧。”
与后世稀稀疏疏的大运河可不一样。
这年头运河就是最好、最方便的主要南北运输渠道。
所以日常情况下,运河里来往船只之多,基本是看不到河道有空段的。
浅聊两句后,三个姑娘便一同手挽着手,拿着伞提着灯往船外走去了。
“阿兰你也真是的,怎么能那么说呢……”三人出来时,这天气有些冷,呼出来的气都能看得到,雨下得稀里哗啦,好在没了风,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台风天要过了,不过云九娘还是忍不住嗔怪。
“爷不是外人。”楼兰还是没觉得自己有错。
“诶呀……”徵水打圆场道:“九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兰姐心里都是郎君,她没把郎君当外人,也没把咱们当外人,那都是自己人啦。”
“唉……是……可是……可是这种事女儿家的私密事……”
“这又没啥的,爷给阿兰洗过澡,姑娘的身子爷很懂,爷什么都知道。”
这回徵水都被活生生干沉默了。
云九娘震惊得有些不轻,她沉默了下道:“你跟……郎君睡过了?”
“早睡过了,也还哄阿兰睡觉呢,爷对阿兰可好了……水水不也睡过么?”
云九娘吃惊地看着徵水。
徵水道:“阿兰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九娘说的睡和阿兰说的两码事。不过郎君确实温柔啊,要不……九娘你也试试?”
三人撑着伞在雨里挤成一团,谁都不想离开伞,便互相在身上掐着挠着。
很快就到了公厕这儿。
看着偌大的厕所,三人都是认得上面标识的。
男左女右么,纷纷进去了。
“郎君这路修得可真好,上次来还泥泞得一塌糊涂,这次来从码头到厕所的路下雨越冲越干净,我还担心回去又是一脚泥呢……”
蹲下来尿尿的时候,云九娘撑着下巴说道。
徵水道:“九娘你且放心吧,你不习惯的郎君也不习惯,但很多事嘛也急不来,需要时间……我瞧着这儿地方不错,在这儿安生倒是舒坦。”
隔壁传来楼兰的声音:“到哪都一样,有爷就成。”
云九娘和徵水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尿完了提提裤子,系上了腰带,徵水又吐槽起来。
“还好乔哥提醒了……想想也是……这地儿穿裙子纯粹找罪受……穿着马裤你我倒是三个小村姑了,可转念一想,村姑换上摆子,不也是县城里的娘子么,果然郎君看得也很透,难怪他常说‘一层皮罢了’。”
云九娘笑着道:“跟什么人在一起便是什么模样。跟郎君在一起,整日里想的都是些简单又纯粹的事。若是跟二小娘混,她便想着把咱们往外面带,不是去试穿那些羞死人的衣裳便是整日琢磨脂粉如何。我就不明白,她自己不愿涂脂抹粉,为何偏偏整日里向人家兜售琢磨这个。”
楼兰突然道:“爷说她是奸商,是什么吸血的鬼。”
“郎君背后说人坏话么?”
“爷都是当面说的,不过背后若是聊起二小娘来,说的都是她的好。阿兰问过爷,这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爷说,自己人当面聊,没必要遮遮掩掩,在外人跟前,就不能损他人名声与形象了。不过二小娘倒是不在乎这些。”
“二小娘看着凶,却是恩怨分明的直爽性子。”云九娘道。
徵水道:“二小娘自己都说自己像男人……诶,你们是没见过她在卫生寮兜售水粉的模样,那都是搂着娘子们的腰,捏着娘子们的小巴,就跟登徒子入了娼舍似的,偏偏那群姑娘们个个都喜欢得不得了,弄得人都叫她王郎。”
三人说到这里又毫无形象地哈哈笑了起来。
许平阳的圈子,也就是楼兰的圈子。
楼兰的圈子,也就是徵水的圈子。
云九娘整天和两人厮混在一起,也就一起了。
乔阙芝、王琰荷、白玄等,她们也都认识。
不过每次王琰荷来,都能把渎河雅苑画风带歪。
每次都得楼兰提醒。
为啥提醒?
因为那是许平阳说的,少跟王老虎深入接触,会被带坏。
就尿个尿而已,三个女人一台戏,去的路上戏多,蹲下去嘴张开话更多,等结束了提个裤子的时间,都能聊小会儿。
就见不远处雨水静默的运河面上,驶来了几条带着篷的船。
船只驶来的方向,明显就是二号码头这。
偶尔一瞥,还能看到其中有人在盯着一号码头的鸟船。
“这么晚了,怎还有人靠岸?”云九娘有些不解。
楼兰看了眼道:“雨下这么大,想找个地方等雨停了再走,也正常……这些船都是乌篷船,想来都是载客,雨天有风险吧。”
这种事渎河那里很常见。
“不对!”徵水声音突然带着颤抖道:“这些人有问题!快找郎君!”
虽然不知道徵水为何如此肯定,只是听她这么一说,两姑娘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同寻常,于是连忙朝一号鸟船跑了过去。
不远处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奇异的笑声。
“郎君!郎君!”上了鸟船后,徵水便冲进来喊道。
许平阳这时已换上了一身睡袍,他听到声音急切,连忙下船走出来道:“出什么事了,不要急,说清楚。”
“二号码头来了五条船小飞舸,那些人可能都是水匪!”
舸这种船,船体修长,只能并排坐两人。
两人同时操桨划水,船只行进的速度飞快,甚至可以逆水往上游走。
这在水战的时候,经常用来作快速上岸或赶路工具。
军队中用的舸叫飞舸,船型更加特殊,速度更快,就跟龙舟似的。
民间一般没有这种东西,因为民间功能需求不在这里。
所以除了民间和军队以外,最常见的就是水匪。
但水匪也不会装备军队那种飞舸,对于人数相对少的水匪来说,这也是一种不灵活且没必要的浪费,他们改良了船只加以伪装,时期外貌看起来犹如瘦长的乌篷船似的,其实左右都开了槽可以划桨。
这便是小飞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