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铃其实还好,只是打了罗彬一个措手不及,是最后用铜棍抽撞铃那一招,让罗彬没办法站直身。
当然,罗彬开口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力让意识镇定,平稳下来,且还在分析方位,考虑是不是要用出情花果。
那年轻人靠近黑金蟾的举动,让他心头凝滞。
黑金蟾的确也受了影响,还有,它没窜起来的原因,可能是怕镜子里的鬼东西钻出来,使得麻烦扩大?
罗彬考虑过那年轻人会抓黑金蟾。
只是,他没料到胡进居然还有力气,说一句激将法的话。
“咕咕。”
黑金蟾又叫了一声。
它腮鼓起来的很大,且它后背的腺体,溢出了大量的粘液,沾满了那年轻人的手。
“哈哈哈”胡进笑了起来。
那年轻人先皱眉,开口:“聒”
话,没说完。
他一个激灵,手猛地松开了!
黑金蟾啪的一声落地。
“毒?”那年轻人话音颤斗起来。
“解”
再一个字出口,他手掌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溃烂!
拔腿,要靠近罗彬。
哐当一声,他跪倒在地上。
抬起手,他要抓向罗彬,抓过黑金蟾的手掌,居然都成了森森白骨,地上一滩污血粘液
“救救我”
砰,他的脸直挺挺栽倒在地,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微颤,不停地痉孪。
这是一座极其特殊的道场。
正常道场,都坐落在山峰之上,这道场却偏偏在几座山的脚下,六山环绕,宛若一道天生地长的屏障。
这道场的构建方式也和其馀道场不同。
哪怕是柜山道场,都是一整个局域用墙体围住,内部修建屋舍殿落。
此处却是一个个道场形成网格状,更象是一片道场的集合。
从上往下看,正中央有个圆形,类似于太极图的黑白图案,一座道场通体发黑,另一座道场极大部分是白色。
四周的道场,就象是众星拱月。
中央,才是内核。
此刻最靠近黑色砖墙道场局域的一座道场内。
一名老叟,猛然坐起身。
下床,他都没有换上衣裳,就是单薄的一身内衬黑衣,匆匆走出房门。
穿过一些走廊,进入这小道场正中央的殿内。
殿中常年烛火长明。
正前方有一个无面人象,其一只手探出。
雕像的手上握着一把绳串。
本身绳串断了两条。
地上本身有一块碎裂的木牌。
眼下,地上多了一块木牌
老叟死死盯着新落下的木牌,看着上边儿的名字,心都是一抖,寒意骤然布满全身。
陆侑,死了。
这不算太重要。
陆郦找了出去,说要回收陆侑的法器。
里边儿有点门道,老叟是知道的,他没提。
周仪暗暗跟着陆郦走了,他没拦住。
陆郦受了创伤,伤重将死,她那块木牌将落未落。
这件事情是要提起重视了。
周仪应该会把人带回来。
可没想到周仪居然也死了!
周仪啊!
零堂殿,殿主的小孙儿!
他对陆郦一直有着些许念想,两人之间关系斐然。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陆郦也没死周仪竟然丧命?
要出大事了!
老叟小心翼翼去捧起那块木牌,匆匆往殿外走去!
当他走至一座漆黑的大门前时。
横匾上两个字【零堂】,仿佛触及灵魂深处,能让所有人下意识地卑躬屈膝。
“我说过,让他不要碰的”
“他非碰”
“哎,这些人,怎么就听不懂话。”
胡进勉勉强强从地上撑着坐起来,他稍一迟疑,从怀中摸出来个瓷瓶,倒出来一枚暗金色的丹丸,送入唇间。
“罗先生,来一粒吗?”胡进摇摇晃晃,靠近罗彬。
他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不必了”罗彬摇摇头,同样摇摆着起身。
胡进,算是硬朗的。
看他尤豫后吃丹的动作,这种丹丸,他吃了应该不止一次,且每次吃,应该都抵触,不得已。
能留在地宫中,胡进必然在某些方面妥协,就譬如吃下特殊手段炼制的丹药?
是,罗彬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喝过不少灯油,现在吃起来情花果也是习以为常。
不过,这和直接吃尸体炼丹,还是有区别
这种丹,对身体好处应该不少。
视线从胡进身上挪开,看着地上的尸身。
那已经不算尸身了,是光秃秃的骨架,就连衣服,都被腐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法器,没有怎么沾染到他残存的污浊粘液。
六阴山的东西,对魂魄的针对性太强。
这出其不意的攻击,本来已经让罗彬完全落入下风,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结果,出于对方对黑金蟾的好奇和贪婪,落了个和黄夅一样,只剩空骨架的下场。
“撞铃本来被毁了”
“铜棍被空安夺走”
“这倒好,他送来两副。”
胡进咧嘴笑了笑,脸上愉悦几分。
“罗先生,咱们这一趟,不亏吧?受一点小伤,大获全胜。”
“此人应该就是最后的知情者了,现在陆郦和陆侑,还有他,就是人间蒸发!”
胡进字句凿凿。
“没有这么容易。”罗彬扭头,看向了镜子。
胡进脸色微微一变。
下一刻,罗彬朝着那年轻人走出的门处走去。
这是一间暗室,光线很暗,罗彬一眼就瞧见门侧桌上的烛台,点燃。
光亮洒满房间。
这很显然,是个女子闺房。
在这个鬼气森森的宅院中,显得格格不入。
宽床旁边倒着两个人,其一是张云溪,另一个是陈爼。
陈爼昏迷不醒,张云溪的额头上在流血,有大概尾指长的一根铜钉扎穿了皮肤,象是嵌在骨头上。
这使得张云溪一双眼睁得极大,无法眨动,极为木然。
罗彬脸色一变,立马到了张云溪身旁。
这钉子上有螺纹。
从尖端入肉处的弧度来判断,应该还不至于将骨头钻破?
罗彬这才动手拈住钉子,轻而易举往外拔出。
随着张云溪睁大的眼睛眨动,僵硬的身体一颤,罗彬才堪堪松了口气。
胡进一副心有馀悸的神态,他也走到陈爼身旁。
陈爼胸口贴了一张符,将符拆掉之后,陈爼这才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云溪先生,你还好吧?”罗彬眼中略担忧。
“萧苛,被他们点拨过。”
张云溪闭眼,大约半分钟后才睁开。
“他要利用散魂来折磨我,这件事情,萧苛做了很多遍了。”
罗彬这才松了口气,将张云溪搀扶起来。
张云溪站稳之后就好多了,甚至比罗彬情况强不少。
先前他被捉,是肩头被戳铜棍,并没有直接伤魂。再加之头上钉着压制魂魄的钉子,他没有受到波及。
陈爼昏死,更没有被伤到。
“他死了?”张云溪又问。
罗彬点头,张云溪往外走,他则跟出去。
“罗先生,你有没有想起来一件事情。”
张云溪看着地上尸骨,忽然问。
“恩?”罗彬稍皱眉。
“再仔细想一想呢?”张云溪提示。
罗彬还在思索,遂即他瞳孔微微一缩,心头都猛跳一下,开口说:“金井倒葬,不起尸,不超生,不走魂,不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