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溃退的左翼接应回山上,弗里德里希立刻让人将带头冲下山的封臣侍从们抓了起来。
“大人饶命啊,”双手被反扭着按在地上的三人,已经被兰巴多尔的骑兵杀得清醒过来。
三人知晓刚才闯了大祸,此刻正向着弗里德里希求饶。
弗里德里希满脸怒气地看着他们,“开战前,我就告诉你们了,要听从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刚才你们冲下山的时候,明明后面在喊着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回来?
“还有你,”弗里德里希看向右边那人,“都已经听到命令回过头看了,还敢继续向下冲?你是觉得我的剑砍不动你的脑袋吗?
说完,他抬头看向四周围观的士兵,高声喊道:“战时违抗军令,导致战败、伤亡巨大。按照军规,斩首!”
他抽出裁决,对按着那人的两名军团士兵说道:“按住了。”
然后,一剑劈下,将那人斩首。
他本就身型高大,此刻身上满是刚才杀敌时溅的血,这副模样让围观的侍从们个个禁若寒蝉。
另外两人看着地上的脑袋,更是连连求饶,中间那人突然灵光一闪,喊道,
“大人,刚刚我没有听见身后喊的命令,我不是违抗军令啊!大人,你饶我一命,让我戴罪立功吧!”
身旁那人听了,也赶忙学道:“大人,我也不是违抗军令啊,让我戴罪立功吧!”
弗里德里希本想砍了他们,转念一想,说道:“好,我就准许你们戴罪立功,下午只要你们能杀一个敌人,就可免除死刑,改为鞭笞。”
两人连忙点头答应。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弗里德里希让队伍就地休整。他和路德维格与几名军官则返回营地。
中军大帐内,弗里德里希对路德维格说道:
“砍了颗脑袋,应该能让不少人清醒,不会象刚刚那样的擅自冲锋了。
“待会我就前往埋伏点,下午的战斗,就由你来主持了。”
他目光转向几名百夫长,“下午的战斗,如果兰巴多尔重复之前的战术。只要我们保持盾墙阵,就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他的右翼步兵损失惨重,即便经过修整,也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了。
“如果他派出骑兵冲锋,等冲到盾墙阵前,骑兵的马力已经消耗大半,剩不下多少冲击力了,像步兵那样对付他们即可。”
顿了顿,他思索片刻,继续道:“如果他以弓箭手为掩护,让所有步骑一起压上,我会瞅准时机,吹响进攻号角。
“到时你们拖住他,最好能将他们赶下山坡,让骑兵的冲击力达到最强。”
“遵命,军团长。”六人都是慨然应命。
对几人交代完毕,他骑马从北门而出,往北绕了一圈后,往埋伏点而去。
行了一里后,来到了埋伏地点,此处距离战场有大半里,也不怕被人发现,他大声呼喊了几句,便见到百馀骑从林子里出来。
“走吧,过去还要一里多路。”弗里德里希翻身上马,带头往东南方向行去。
过了大约两刻钟,一行人绕到兰巴多尔后方的林子里,距离大约七百码。
远远望过去,能清楚看到兰巴多尔军队的动向。
……
兰巴多尔接应溃逃的右翼返回后,便将军队重组,加强了右翼。
又让士兵进食喝水,休息了片刻,经过休整,士气稍稍恢复。
看着上午的进攻并未取得太大的进展,格列宁根军队依然占据着山坡,兰巴多尔心中一阵焦急。
如果下午的战局仍然无法有所突破,那么留给自己的选择只有撤军返回艾格尔,这对一向傲慢自负的他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大约下午一时,重整完毕的苏黎世军队再次发起了攻击,三个步兵数组缓缓走上山坡。
当他们丢下八十多具尸体后,再次对格列宁根的盾墙阵发动了攻击。
欧内斯特依然从侧翼突入,只是这次兰巴多尔吸取教训,留下了一支预备队,及时的冲上去,挡住了欧内斯特的第一百人队。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苏黎世一方的农兵士气率先崩溃,纷纷向后方逃去。剩下的侍从部队独木难支,只能被迫跟着撤退。
军团士兵带着两翼的侍从部队追杀了一阵,适时收兵退回山坡上。
经过刚才的教训,侍从们这次没有失去理智冲下山,而是缓缓退回山坡上。
见仍然无法突破盾墙,兰巴多尔停止了进攻。
再次休整后,重整旗鼓的兰巴多尔指挥着自己的精锐骑兵向山坡上的阵地发起全力进攻。
这些骑兵登上斜坡,向坡顶冲去,他们的速度逐渐变慢,当他们撞上格列宁根的盾墙阵时,冲击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受限于地形的劣势,这些骑兵只能使用长矛刺向格列宁根士兵的脸和脖子,或是单手反手持矛,自上而下的穿刺。完全无法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格列宁根军队也纷纷用长矛、战斧和剑反击。
路德维格手持长矛,大声喊道:“先杀马,先杀马!”
随即,他把长矛从盾墙的缝隙中刺出,刺中战马的胸膛,那匹马吃痛,人立而起,将背后的骑士摔下马鞍,然后就掉头冲下山坡。
那骑士被摔的一时没缓过劲来,不过他运气不错,没有被战马践踏到,只被踩了几脚。在地上躺了片刻便爬起身。
军团士兵的盾墙阵始终紧密,盾墙后的长矛也让苏黎世骑兵难以近身。
兰巴多尔指挥骑兵多次冲击,虽然打过缺口,却被欧内斯特带着预备队顶了回去。
兰巴多尔明白这一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他命令山下的步兵再次冲上山坡,添加到战斗中。
由于战死的士兵和马匹太多,以至于苏黎世的军队都无法在山坡上找到一个立足点。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双方的损失都非常惨重。
格列宁根的军队虽然已经疲惫,可军团士兵依然牢牢占据着坡顶,始终没有后退。
……
弗里德里希站在树林里,远远望见双方接战,坡顶的数组始终屹立不倒,兰巴多尔的阵型却逐渐陷入混乱。
他转身对身后的封臣们喊道:“各位,时机已到,该我们上了!”
“上马!”弗里德里希大声吼道,随即率先翻身上马。
“上马……上马……”后方接连响起几声呼喊。
将骑乘马交给十馀名农兵后,一百八十馀骑陆续走出。
三十名卫队骑兵在前,然后是直属的骑士,接着是男爵下属的骑士,在森林前的空地上排成了四行。
弗里德里希竖着骑枪,策马在队伍前来回奔驰,大声喊道:“想想之前的训练,将你们膝盖和两旁队友的膝盖对齐!
“竖举你们的骑枪,只有最后冲刺时才放平,用手臂夹紧。
“不要盯着对面的武器,这会让你退缩或闭眼,将注意力集中到目标身上!
“冲入敌阵后不要转向,继续向前冲,击穿他们。”
弗里德里希策马返回前排正中,竖起自己的骑枪,面向前方。
“准备前进!”
“准备……前进!”
骑队策马缓缓向着向兰巴多尔军阵方向行去。
三、四分钟后,大约距离三百码,弗里德里希再次命令道。
“准备加速!”
“快步……前进!”
骑队缓缓提高速度,保持着队形。
队列正中,握着旗帜的士兵拿起号角用力吹响。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山坡上的格列宁根军队精神一振,军团士兵开始大声呐喊,向着山坡下冲去,两翼的封臣侍从们也紧随其后。
兰巴多尔听见号角声,面露疑惑,环顾四周,想要查找声音的来源。
当他看到后方一片黑影向这里冲来时,大惊失色,“列队!列队!”
山坡上的士兵闻声看来,发现冲来的骑兵后,位于下坡的士兵赶忙向兰巴多尔冲去,想要组成阵型挡住骑兵。
十几息之后,骑兵距离敌军一百五十码。
弗里德里希再次命令道:
“准备加速!”
“跑步……前进!”
骑队控制着缰绳,速度再次提升,勉强维持队形。
几息之后,五十码距离转瞬而过。
“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骑兵们将骑枪放平,放松缰绳,皮靴上的马刺狠狠踢向马屁股,战马吃痛,跑的更加卖力。
两息之后,弗里德里希带着骑兵瞬间冲过还未组成阵型的苏黎世步兵队伍。
骑兵卫队撞飞十馀人,向着前方继续冲击。
后排骑兵紧随其后,冲向刚从坡上撤下的敌军。
那数百侍从还来不及列队抵抗,瞬间被骑兵淹没,山坡上军团士兵也随即冲下。
馀下的侍从顿时士气崩溃,向两侧溃逃,场中顿时一片混乱。
兰巴多尔知道重骑兵冲不了几回,还想重新集结部队,稳住阵脚。却被不知从哪飞来的一箭射中,掉下马去。
混战中,苏黎世军队传出谣言,称兰巴多尔已经战死,原本还在勉强抵抗的士兵眼见主帅消失不见,再也维持不住,瞬间瓦解。
兰巴多尔随后便被封臣救起,他重新上马,摘下头盔,向着溃逃的士兵大声呼喊,想要重整队列。
可这次再也控制不住,尼古拉斯策马来到兰巴多尔身边,“大人,我们输了,快撤吧,再不走他们就要冲上来了!”
眼见格列宁根的骑兵向着自己这边冲来,兰巴多尔终于放弃,在剩下几十位封臣的保护下,向南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