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林远战友曾经的说法,熬鹰的过程并不复杂,但却耗时耗精力。
少则一两天,多则三四天甚至更久。
这个主要是看猛禽的性格和意志力。
还有另一个关键因素,就是看猛禽是否完全成年。
眼下抓到的这一只,从体型上和爪子的锋利程度上来看,距离长成恐怕还要很久。
这也是林远敢今天就开始熬它的重要原因。
大概意思就是,年轻人更容易被蛊惑,被诱惑,意志力也没那么坚定。
一人一鹰就在柴房里这么耗上了。
林远来的时候也就是九点多钟,这会儿已经半夜。
让他感到郁闷的是,游隼始终态度坚决,喂到嘴边的鲜活食物硬是不肯碰触一下。
宁可在不断晃动的麻绳上苦苦支撑,甚至连叫都不叫一声。
“有个性,我喜欢。”
“今天我陪你熬到天亮,看看到底谁先拉稀。”林远倔脾气也上来了。
一边念叨着,一边将柴房里的柴火,还有稻草铺开,自己就这样裹紧了毛皮大衣躺了上去。
鹰不睡,他也不睡,打算奉陪到底。
现在的林远正是体力充沛精力旺盛的年纪,除了渐渐感到有点枯燥以外,倒也没什么困难可言。
反正也不能睡,干脆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本儿鲁班经研究了起来。
这上面记载的大多都是和机关陷阱精巧、制造之类有关的东西。
林远渐渐看得入了迷,不过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
柴房顶部的灯泡发出光亮,正好可以将那麻绳的影子投射下来,落在书上。
一旦那影子停止晃动,林远就拽一下绳子,周而复始不知道又过去多久。
这个时候林远忽然听到正屋的门打开关上的声音,随后有脚步传进院子。
动作轻盈,他猜测着,应该是小嫂或者是红叶妹子起夜。
可是紧接着那脚步的声音就来到了柴房门口。
“林远,是你在里边吗?”说话的是周雪。
林远赶紧答应了一声。
柴房的门被推开,周雪裹着一件外套走了进来。
“你这是犯了什么病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逗鸟玩?”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比赛吗?”周雪皱着眉毛一顿训斥。
林远尴尬解释,“我不是在逗鸟玩,这叫熬鹰懂吗?”
周雪眉毛皱的更紧,“熬鹰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再不睡觉,这就是熬人呢。”
“赶紧回屋休息,都快结婚的人了,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万一要是熬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距离天亮也就只有两个钟头了。
林远本来打算最后再拼一把,熬到天亮。
可是眼看着周雪态度坚决,林远也没有办法拒绝人家的好意。
只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熬了大半宿了,这会儿撤了,就白费力气了。”
周雪眨巴着眼睛,仔细的问了林远,熬鹰的流程和技巧。
随后自告奋勇地说,“这活交给我吧,不就是一直保持这根麻绳晃动吗?”
“正好我也睡够了,你把这本书留下来我也能打发时间。”
林远觉得这样不妥。
虽然说熬鹰这件事情,其实有许多人也都是换班儿来的,但让周雪这样的柔弱女子替自己干这种活,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你就别啰嗦了,本来天就快亮了我们也该起床准备早饭了。”
“我要是支撑不住就换你二嫂来,反正咱们人多,还对付不了一个扁毛畜生吗?”
林远也就不再矫情,留下那本鲁班经,将自己的毛皮大衣披在周雪的身上。
一方面能够保暖,再者,这件毛皮大衣有自己身上的气息。
这就能够保证那只游隼会一直记住,以后真要是熬出来了才会顺利认主。
林远回屋睡觉去了。
两个钟头之后被红叶轻声叫起。
这个时候,他发现大熊和水生都已经洗漱完毕,正精神抖擞的准备吃饭。
“几点了?”林远伸了个懒腰。
年轻就是好,虽然只睡了两个钟头,但质量非常的高,体力和精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想着,去比赛场地的路上还能再打个盹儿,应该不碍事。
“七点多,吃过了饭,差不多就该出发了。”红叶妹子脆生生的回答。
林远应了一声,迅速穿衣起床。
第一件事情先跑到柴房。
发现小草周雪披着自己的毛皮大衣坐在茅草堆上正在看书。
上面灯亮着,麻绳也在不断的晃动。
“你睡够了吗?”周雪合上书温柔的关心。
“我睡就够了,辛苦你了。”林远心中一阵怜惜。
“没什么辛苦的,这可比以前在生产队起早贪黑干活修水库轻松多了。”
“主要是有书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倒是你抓的这只鹰脾气可真倔。”周雪捂着嘴笑了起来。
那只鹰隼,一只翅膀上还带着夹板呢。
可直到现在却依旧梗着脖子,一边保持着平衡,一边对林远递过去的新鲜野鸡毫不动心。
“有你的。”林远表情怪异。
人有的时候就是挺矛盾的。
一方面,他希望这只游隼能够快速被驯服,了却一桩心事,省得这么多人麻烦。
但另外一方面,他也是更兴奋于这只鹰隼性子坚韧。
不容易驯服的,野性十足的,才是真正的好帮手。
“林远,你赶紧吃饭去。”
“一会儿我给周雪替班,累不着她。”二嫂李秀秀走过来拽着林远。
“你们今天不去看比赛吗?”林远紧着问。
“昨天胡先生不是说了吗,这比赛最少得打两天甚至更久。”
“我们等你决赛的时候再去,今天正好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一会儿玲玲代替我们去给你加油就行了。”陈莲香给林远盛了饭,笑容满面地解释着。
这个时候徐玲玲已经给林远倒好了洗脸水,准备好了毛巾。
以前这些活都是小嫂周雪做的,如今徐玲玲也算是接了班。
林远怪不好意思的,“到了我这儿,还得让你伺候我,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来的。”
陈莲香在旁边说了一句,“什么你这儿我这儿的,咱们不都是这里的客人吗。”
“再说了你跟玲玲马上就要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这也不叫什么伺候,是照顾,说明玲玲心里有你。”
林远并不犟嘴。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昨天回来的匆忙,没来得及说。”
“其实咱们都不是这里的客人,以后这就是咱们家了,在城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