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他这么轻易就想通了,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严肃地说:“既然你这么想,那这事就先这么定了。但有一点,要是有人问起,我们对外承认了,往后只要抱弟不犯不可饶恕的大错,你就不能以任何理由反悔!不然你爹打断你的狗腿,我可不会拦着!”
“不会反悔,绝对不会!”云新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连忙应道,“一旦说定了,我要是敢反悔,抱弟还不得气成个气鼓的蛤蟆,眼泪流成河?哄不好的那种。”
“不过你们俩都还小,这事不许再随便跟外人说,得藏在心里。”徐氏又叮嘱了一遍。
“知道知道!”云新晖举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保证,“我要是再口无遮拦乱说,就让老天罚我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也挣不到大钱!”
这誓发的,要是外人听了,一定会觉得很敷衍,但是了解他的云家人听了,觉得这誓发的,没有比这更真心的了。
第二天一早,徐氏就把刘氏叫到跟前,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就是这样。你抽空悄悄探探抱弟的口风,看看她能不能看得上老四这个愣头青。要是她愿意,再让你公爹跟你爹透个气。这事要是没人问起,就先压着,等他俩再长大些再说;要是有人问起,也这么回应。要是抱弟看不上老四,有人问起,就说都是老四单相思瞎胡说,抱弟根本没那个意思。”
刘氏想了想,实话实说:“娘,我觉得抱弟不会看不上亮亮他四叔的,相反,她还挺喜欢亮亮四叔的。只不过她心里只怕是没别的心思,就是把亮亮四叔和五叔兴旺一样,当成弟弟疼而已。您觉得呢?”
徐氏点点头:“晖儿何尝不是把她当成姐妹一样对待?所以我才说这事得隐秘些,要是没有人问起,就等他俩再大两岁,懂了男女之情,再听听他俩的心里话,最后定下来。”
刘氏连忙点头应下。
过了一天,刘氏来给徐氏回话:“娘,我跟抱弟说了,我说‘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说婆家的事了。我觉得他四叔挺好的,婆婆和公公也喜欢你,你觉得怎么样?愿不愿意?’她没说反对的话,就是红着脸说自己还小,让我别天天琢磨这事,过两年再说。”
徐氏听了,心里有了数——这丫头心里不抵触,就是年纪小害羞,这事慢慢来就好。
云新曦带着师傅一路平安抵达府城后,对师傅说:“师傅,不管在哪里?您往那儿一坐,都确实像个老神仙。可您也说了,富贵人家最讲究面子,绝不可能来路边摊看病。咱们得想办法,在府城找一家有名气的大医馆坐诊才行。”
“先去看看‘和仁堂’还在不在,换没换主人。”毒仙说道。
云新曦知道师傅是个路痴,问他医馆在哪儿、怎么走也是白搭,只得驾着马车一路打听,费了好大劲,终于在南大街找到了这家医馆。
他在医馆门口停好马车、拴好马,毒仙下了车,径直走进医馆,对着一个小医童问道:“你家医馆的主人,还是曹华磊那小子吗?”
小医童摇摇头:“我们医馆主人确实姓曹,但您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过来,神色恭敬地问道:“老爷子,您说的曹华磊,是我父亲的名讳。只是他去年已经过世了,您认识他?”
“当然认识!”毒仙摆摆手,“他当年遭人暗算,小命还是我路过此地救下来的。”
“您是……”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连忙侧身引路,“老爷子,快里边请,坐下慢慢说!”
毒仙也不客气,跟着他往里走。到了堂屋坐下,不等对方询问,便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我想在你家医馆坐诊一段时间,主要是让我徒弟多练练手,目的是针对诊治富贵病。当然,你医馆里要是遇到棘手的疑难杂症,我也乐意拿过来让徒弟试试。”
医馆主人曹东家一听,顿时乐不可支,连忙说道:“老神医愿意屈尊坐诊,我真是求之不得!不知老神医从何处而来?住处可曾安排妥当?何时能上堂问诊?”
云新曦答道:“我们今日才进城,本打算先住客栈,再慢慢找宅子。”
“老神仙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哪能让恩人住外面?”曹东家连忙说道,“医馆后面不远处有一座二进的小宅院,正好适合您师徒二人居住。恩人要是不嫌弃,就搬过去住吧!要是觉得里边人手不够,我再从府里拨两个得用的过去。”
毒仙本就不知客气为何物,有人主动安排住处,不用自己花银子住客栈、租房子,何乐而不为?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云新曦和毒仙在府城安顿妥当后,便在和仁堂正式坐诊,并未急着联系云新阳。而云新阳在府学的求学生涯依旧按部就班,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他每日勤学不辍,还坚持向夫子请教——且每次只问一个精准深刻的问题,久而久之,竟被夫子戏谑地送了个雅号:“云一问”。并在府学秀才院渐渐传开,甚至举子院那边汪泽瀚都得了消息。
季科虽然没有去过安青府府学读书,但是在省府与吴家书院同窗相聚这么些日子,也早听得云新阳在那里的雅号“问题篓子”,于是笑着对大家说:“这省府府学的夫子水平比州府府学的学问就是高,不说别的,单是从给云新阳取的雅号来看,这云一问,可就比问题篓子文雅多了。”
大家听了,也跟着打趣:“云新阳是不是走一地就得一雅号呀,那在去府学之前呢,是不是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雅号啊,快说说。”
季科又摸摸鼻子解释:“按说州府府学夫子起的雅号还是很贴切的,因为据说那时候他还不是云一问,而是堵着夫子就问,问题太多了的缘故。”
徐遇生对云新阳的学问自是看在眼里,也早领教过他的棋艺,见识过画技,如今就是对他据说也是不错的骑射本领很是好奇,总想找个机会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