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克莱门汀的好消息很快传遍前线。一开始还在担心营地安危的露维迪拉总算能放心了。她已命令空中部队不要去拦截飞来的黑球，尽管让它们去砸木木的屏障。
没有从者的蛇影军团威胁不大，但也不能再给前线平添压力。只要保证营地与前线和后方埃罗镇之间的道路畅通，蛇影军团就不会带来实质性的破坏。
战线目前依然平稳，露维迪拉暂时回到指挥中心，望着一份报告，眉头紧锁。
这报告是和真发回来的。
因为感觉战斗派不上用场，露维迪拉决定派和真独自深入敌后，去侦察莫拉格的动静。和真别的不说，潜伏能力相当优秀，混入蛇影军团后方也不会被发现。
他带了些工具，监视莫拉格的移动距离，每5分钟传来1次。这个事本来靠迦勒底的雷达就能搞定。但立香进入莫拉格体内后，迦勒底要全力关注那边。于是这个任务由和真接手。
监视最开始，莫拉格每分钟也就能爬个10米左右，5分钟都爬不出100米。但1分钟前和真发来报告，莫拉格的移动速度有所提升，每分钟能爬行10米了，而且有逐渐加速的趋势。
照这个速度，莫拉格大约会在17个小时后进入边界河工事的射程，那意味着决战就会开始。
为什么莫拉格会提速？结合还在漫天飞来的黑球，露维迪拉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迦勒底让莫拉格发生了某些变化，使他对自己的胜利有了些许怀疑，所以才加快动作。这也意味着莫拉格不会采用拖延的策略，而是会继续直线爬过来。这是好事。
但对迦勒底而言就未必如此了。
莫拉格体内。
“嘁！！”
与利奥缠斗半天，修玛完全落了下风。这个男人的剑术在她之上，力量也更强。她讨不到半点便宜。
利奥冷笑道。
“累了吗？不好意思，我下手有点重。要怪就怪蛇影吧。”
左手在黑剑上一抹，涂在剑身的火焰被吸收进去。黑剑的魔光又强了几分。
“他们给我输入的不止二次元的资料，还有相当精湛的剑术。你知道他们能收集来自诸多二次元世界的数据，所以我的剑术也是博取众长，你敌不过很正常。要不是那女神给你治疗，你早就躺平了。”
“别让他看扁了啊修玛！”阿库娅一边给修玛刷治疗魔法一边喊着，“快用那招啊！那个很厉害的！把周围都能变蓝的那招！”
“我试过好几次了！用不出来！”
“是这个空间的问题！”说，“这就像固有结界一样，强的结界可以压制弱的一方，让弱的那方根本施展不出来！”
这下麻烦了，修玛想。没有孤高法则，她就只是个魔力充沛的武器大师，连宝具都用不了。
话说这魔神的体内是不一样，压迫力前所未有。当初在蜃楼里和亢龙打的时候，自己还能用孤高法则抵抗亢龙的宝具呢。
当然那个时候有立香鼓劲，算是开了个外挂。然而现在立香只能躲在阿库娅的结界里，抱着头，忍受着痛苦的折磨。
阿库娅的结界并不能完全遮蔽莫拉格的影响，只是降到很低而已。但再低也架不住积少成多，时间长了立香一样撑不住。阿库娅还要分出精力和魔力奶修玛，变向增加了立香的压力。
明明没有持久战的资本，修玛却没有速胜利奥的可能。
“不用想太多，反正你们也无路可走了。”
利奥说着，手指在脖子上抹过，露出挑衅的表情。
“你做什么都没用，修玛。我杀立香的时候你不在场。但是看吧，你在场又有什么区别？只能无能狂怒罢了。”
“啊啊啊！”
修玛吼叫着。被利奥戳伤口，战斗又不顺利，再加上立香也没有精力阻止她。
她彻底爆发了。
“杀了你！”
“冷静修玛！”戈尔德鲁夫连忙说道，“他是故意那么说的！是为了激怒你！不能上头啊！”
“绝对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
利奥大笑着退后。修玛的剑在他面前舞成狂风，但是没有章法，无论是躲避还是招架都非常轻松。
越是打不到利奥，修玛的怒气就越高，恶意带来的冲动快速增长。
“差不多该结束了。”
利奥用力挥剑，与修玛的剑一碰就让她退后两步。自己再左手一抬。
“呃！”
修玛忽然僵住了，头脑在一瞬间仿佛变得空荡荡的，不由得愣在原地。与此同时，一团黑色的雾状魔光从胸口钻出来。
这场面和拉哈尔艾多娜那时一样。
利奥可以抽取敌人针对自己的恶意，或者说是强烈的攻击冲动。越是充满要杀了他的念头，提取起来就越是容易。
就像他是被立香的恶意激活一样，他的大招也是通过敌人的恶意来激活的。
魔光脱离修玛，进入利奥的左手，又被他抹在剑上。黑剑立刻变成一团混沌，被利奥扔起来。
在空中化作乌云，伸出三根炮管。
“尝尝自己的怒火吧。”
利奥一指修玛。
“lostoevivaplota（礼炮轰鸣，赞美人理所诞恶之生命）！”
轰轰轰——
大炮几轮齐射洗地，一下子就把愣神的修玛淹没。炸裂的黑色魔光几乎变成了不透风的墙壁，许久才散去。
不出意料，修玛被轰至倒地。幸好有阿库娅提前治疗，她摇晃着又站起来。
然而这一波为了救她，阿库娅分了神。
“呃！啊！”
立香的头痛加剧了，倒下去死命抱着头，滚来滚去。
“立香！振作啊！”阿库娅急得有些麻爪，“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个节目？或者你跟着我念阿库西斯教义也行啊！”
“真吵。”
忽然出现的沉闷声音，在阿库娅和修玛脑海中狠狠揪了一把。两人下意识地激灵一下。
才发现不知何时，莫拉格已经站在那里。
他变得枯瘦许多，简直是皮包骨头。头部没有了血肉，只剩下如羊头一般的骨骼，带着狰狞的犄角和空洞的眼眶。
“他来了！”喊着，“阿库娅！快点让”
“闭嘴！”
莫拉格一挥手，手环影像立刻消失，连声音都没有了。
看到莫拉格，利奥有些不悦。
“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交给我就够了。”
“你们在我的身体里大闹，居然还问我来干什么？”
“这不就是他们的计划吗？你只要继续把他们裹在里面就行，他们拿你没有办法。现在露出一个灵魂的分灵，岂不是主动把手伸过去让他们咬？”
“呵呵呵，几只虫子能咬得多疼？我倒想见识见识了。”
莫拉格一踏步，地面掀起黑色的浆水，猛烈冲击着结界。
结界变得忽隐忽现。阿库娅拼命用魔力抵抗着。
“可恶！好强的力量！但我也是唯一神，不能让你这恶魔得逞！哦哦哦哦！！”
“别费劲了蠢女人！虽然你的力量比那冥界女神要强很多，但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莫拉格一转身，用他身后长长的尾巴把扑上来偷袭的修玛抽到一边。
“还有你修玛，弄死你只是时间问题，我不着急。现在，我更想看看这个灵魂。”
莫拉格死死盯着立香，大步走去。
“给我站住！”
修玛刚起来，利奥的剑已经扫过来。她匆忙招架，又被打出去老远。
“你你你别过来呀！”
望着步步逼近的莫拉格，阿库娅只能大叫大嚷。
莫拉格不理会她，对立香伸出手。
“走吧小子，咱们找个僻静地方慢慢聊。”
嗖——
醒来的立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的地方了。他还记得莫拉格突然出现，又朝自己走来，还伸出手。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一点印象。再看这个地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感觉上比较接近于深海。他感觉不到呼吸，但又没有窒息的痛苦。像是沉在水里，不能上也不能下，只能随波逐流地飘荡。
而他身边的“水流”全都是透明状的某种东西，飘来飘去。他对这些东西有印象，和在冥界莫拉格放出来的东西很像。
“灵魂？”
他发出声音，却没有声带振动的感觉。而且这声音也不是嘴里发出的，好像全身变成了音响发出来的一样。
他再看自己。
“啊？”
身体变成了透明的，和周围那些几乎透明的灵魂一样。唯一区别是他的身体带着蓝色。
“这，这，这是什么”
“这就叫灵魂出窍。”
猛然间，莫拉格出现在立香眼前。立香本能地想退后，但身体不受控制，一动不能动，只有五官在有限地挣扎。
“不用费劲了，小子。我已经把你的灵魂扯了出来。这就是灵魂纯粹的样子。”
“那这是哪里？你的领地吗？”
“这里是我体内真正的样子。你们看到的，是桑基恩那个混蛋利用留在我体内的传送法阵，加上他的力量隔绝出来的空间。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给修玛带了个随身的固有结界，在我体展开后方便你们战斗，简直恶心至极。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莫拉格冷笑着靠近立香。
“真是让我好等啊。你叫藤丸立香是吧？我听利奥说，你和迦勒底游历过许多地方，去过许多世界，经历过众多修罗场。利奥对你的评价很高，我在冥界见到你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你比奈恩绝大多数凡人更有见识和勇气，我最喜欢这样的灵魂。”
“喜欢吃了它们，是吗？”
“哦，那还不是我的最爱。我见过许多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凡人。在凡界，他们是勇士，是伟人，建功立业，名字被世人传颂。他们身上有着让我都会侧目的光辉，是凡人中的领袖和道标。”
莫拉格的嘴张大了些，露出满口的尖牙利齿，好像在吞咽什么。
“他们展现出来的总是充满传奇的一面。所以我非常想知道，他们的灵魂是否真的如人们说的那样顽强不屈。”
“说白了就是喜欢折磨呗？理解不了。”
“你是不会明白的。当一个人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时，即使他多么坚强，在人们心目中多么伟岸，最后也只会沦为向我求饶的小丑。这个过程我真是百看不厌，越是反抗我就是越是期待。”
说着，莫拉格围着立香慢慢踱步。
“我并不需要直接送上门的灵魂，我要享受这个折磨的过程。如果有凡人反对我，我会命令我的追随者把他抓来，亲自让他品尝什么叫折磨，什么叫屈服。在我手下，所有灵魂都将主动放弃一切，成为我的一部分。没有人例外。”
走了一圈，莫拉格回到立香面前。
“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呢？你在彻底屈服前会是怎样滑稽可笑的样子呢？我很期待。”
立香没有说话。现在他连咬住嘴唇的动作都很难做出来。
他看着莫拉格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自己的左臂上一捏。
“总之先试试看吧。”
将左臂捏开一个小口。
“唔呃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不受控制地从立香口中喷发。明明只是捏一下，一个不起眼的口子，他却感觉像是被烧红的刀来回切割，砍断骨头和肌肉。
这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某种更为根本的破坏。就好比是自己变成了一块铁，然后被人敲掉了一部分。
而且这疼痛没有减轻的迹象，一直持续着。如同是贴在身上的什么东西，无法摆脱。
莫拉格满意地点头。
“叫得不错。是不是感到很新鲜？你从没有这样疼过吧？”
随手一抹，立香手臂的缺口合拢，疼痛瞬间消失。
“因为你现在是灵魂，和有肉体的时候不一样。肉体的疼痛往往只是暂时的，会逐渐麻痹，会被治疗。即使伤口还在，疼痛也会消失。但灵魂不是。”
莫拉格的手在立香眼前挥过，光是这样就让立香浑身发颤。
“灵魂是个整体，任何部分的缺失都会让它震荡。你所感受到的疼痛，是灵魂不稳定，行将破碎时的感觉。放心，我不会让你破碎，而是要让你反复体验破碎边缘是什么感觉。”
魔神冷笑着举起手指，举到立香面前。
“我们继续吧，藤丸立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