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焱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像是在整片富士山的山脉中引爆了数万吨的烈性炸药。
每一个音节都化作了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地轰击在神道宫所有人的魂魄深处。
点燃富士山？
让它积蓄了数百年的力量彻底喷发？
这一瞬间，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大宫司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惨白得如同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
他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荒谬而变得尖利扭曲。
“你……你疯了吗？！”
“引爆富士山？！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那会直接导致数百万甚至上千万无辜民众的死亡！”
“整个关东平原，包括东京在内，都会被火山灰和火碎流波及！”
“你这是要毁灭我们的国家！”
这位神道宫的最高掌权者，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绝望。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可以谈判的对手。
这是一个视国家、视千万生命为无物的魔神！
莫焱岩浆构成的面庞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因为恐惧而近乎崩溃的老人。
“所以，我给了你们选择。”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交人，或者，灭亡。”
“快点做决定，我的耐心，很有限。”
“我……”
大宫司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我们交”，可神道宫千年的尊严，那些一同参与了纳森岛谋划的长老，岂能说交就交？
他想说“不交”，可纳森岛那片被彻底抹平的焦土，贝希摩斯总部那个至今仍在冒着黑烟的熔岩巨坑，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一个身影再也承受不住这毁天灭地的压力，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石川信！
这位曾经的鱼龙会会长，霓虹异人界的枭雄，此刻涕泪横流，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对着莫焱的方向，疯狂地磕着头，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额头与坚硬的石板碰撞，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莫焱阁下！求求您！”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利欲熏心，是我不知死活！是我冒犯了您的威严！”
“我愿意以死谢罪！我愿意剖腹！只求您平息怒火，放过霓虹，放过这千万无辜的民众！”
他的哭喊声，凄厉而绝望，回荡在神道宫的广场上。
然而，莫焱只是低头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路边毫无意义的蝼蚁。
“你的命，还不够资格，用来换取一个国家的安全。”
“但你的罪，必须清算。”
他的视线，越过跪地求饶的石川信，重新落在了大宫司的身上。
那平静的注视，却带来了比山崩地裂还要恐怖的压力。
“除了他，所有参与过纳森岛对我算计的神道宫成员，一个不差，全部交出来。”
莫焱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另外，从此刻起，神道宫必须解散。”
“所有传承的术式典籍，所有的法器，全部上交霓虹政府。”
“再由霓虹政府，转交给龙国哪都通进行监管。”
“这……！”
大宫司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交出石川信，交出参与的长老，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解散神道宫，上交所有传承？
这已经不是割肉了，这是要将神道宫从根子上彻底拔除，让这个传承了千年的组织，从物理到精神，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莫焱阁下！你这是要让神道宫，彻底灭亡啊！”一名长老悲愤地嘶吼。
莫焱没有回应他的悲愤。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暗红色的岩浆，在他的手臂上汇聚、压缩。
下一秒。
“冥狗！”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熔岩犬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骤然射出！
它的目标，并非广场上的任何人，而是远处一座最为宏伟壮丽的神社主殿！
“轰——！！！”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那座传承了数百年，耗费了无数珍贵木料和心血的古老建筑，在被熔岩犬首贯穿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删除键，从中间开始，悄无声息地湮灭、分解，最后彻底化为漫天飞舞的灰烬！
一击！
仅仅一击！
神道宫的象征性建筑之一，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莫焱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十分钟后，我会动身前往富士山。”
“如果，在我抵达富士山山口的时候，还没有收到你们让我满意的答复……”
莫焱岩浆构成的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
“那就……永远都不用答复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下方那一张张如同死人的脸。
“嗡——！”
他身后的焰流猛然喷发，整个人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冲天而起，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朝着不远处那座巨大的火山轮廓，飞驰而去！
他走了。
却留下了一片比地狱还要绝望的死寂。
大宫司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座主殿留下的空地和仍在冒着青烟的灰烬，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
八岐大蛇阵？
拼死一搏？
在那一发“冥狗”面前，所有疯狂的念头，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
一名长老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宫司……大宫司……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大宫司的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死去。
数秒之后，一抹疯狂的回光返照，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底。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咆哮。
“立刻！立刻联系首相官邸！”
“告诉他们！神道宫……愿意接受莫焱阁下的一切条件！一切！！”
“快去！快！！！”
一名长老脸上还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屈辱：“大宫司……我们就这么……这么屈服了吗？神道宫千年的基业……”
“基业？”
大宫司猛地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喷射出绝望与愤怒交织的血色光芒。
他一把抓住那名长老的衣襟，状若疯魔。
“你还想要基业？！你想让整个霓虹都给我们的愚蠢陪葬吗？！”
“你以为那是什么？那是能硬抗核弹，能徒手捏碎天基武器的怪物！你以为我们那什么狗屁的‘八岐大蛇阵’，能挡得住他引爆一座真正的活火山吗？！”
“别做梦了！！”
大宫司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泣血的哀鸣。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保住这个国家！保住这千万人的性命！”
“至于神道宫……至于我们的脸面和尊严……”
他惨然一笑，松开了手，整个人再次瘫软下去。
“都不重要了……全都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