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
“终黎尛如何?”
樗里烽思索好一会儿,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终黎氏族人。”
赢斐听后,脑海中掠过一道身影,赢姓十四氏族中,终黎氏是最古老的氏族之一,终黎淼是终黎氏这一代最杰出的人,先后跟随他入咸阳、战武关、斗函谷,出生入死,浴血沙场,得封骑都尉,位同四品。
“终黎淼自幼熟读兵书,文武兼备,喜谋而后动。”
樗里烽补充了一句。
“就他了。”
赢斐做出了决定:“终黎淼任漠南典农校尉,驻守乌珠穆沁,先让他去集成那三千多名俘虏的匈奴骑兵,安抚牧民,等陇君到来,再行前往九原,召五千户边民前来垦殖,戍守乌珠穆沁。”
“唯!!!”
闻言,樗里烽立即转身下去安排了。
“王上。”
“楼烦都尉、白羊都尉前来觐见。”
侍从入内禀报道。
“宣!!!”
目光微妙,赢斐扬了扬手。
“唯!”
侍从二话不说,匆匆离开了毡帐。
片刻后,楼烦都尉苏赫巴鲁、白羊都尉巴特尔齐齐步入帐中,躬身行礼:
,大王!”
“商量好了?”
微微一笑,赢斐打量着两个长相粗犷的草原大汉。
“大王。”
“楼烦部愿为秦国守护漠南。”
苏赫巴鲁与巴特尔对视了一眼,站出身来。
“说说。”
“巴特尔,他给了你什么条件。”
赢斐调侃一旁的白羊都尉巴特尔。
“咳咳。”
巴特尔老脸一臊,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两部怎么商量的,孤不管。”
“这件事就此定下,漠南归楼烦部,漠东归白羊部。”
“十月中旬,两部族人会抵达锡林九曲,在这之前,秦国北地军团负责驻守这里,将作少府会在此选址,筑白羊城(今锡林郭勒)。”
“多谢大王!”
苏赫巴鲁眼中闪铄着精光,惊喜不已。
“草原的初雪即将落下,我们必须赶在冬季之前解决漠东的左谷蠡王部,借助漫长的冬季争取时间,等到白羊部的城池筑造完工,两部消化了左谷鑫王部,控弦之士不下十万,就不需要担心匈奴人的报复了。”
“只要冒顿脑子没被门夹了,他绝不会放着月氏、西域不管,转而对付狼居胥山以东的白羊部和盘踞在漠南的楼烦部,不出十年,两部实力定会突飞猛进,成为草原上举足轻重的势力。”
迎着二人的目光,赢斐喧染了一副美好的景象,不禁激起了两人心中的热情。
“请大王下诏,我等定效死命!”
苏赫巴鲁、巴特尔齐齐躬身行礼,郑重道。
“恩。”
瞥了一眼二人,赢斐满意道:“此次作战,白羊部、楼烦部折损千人,两部骑兵还有九千,再加之我秦国的三千郎中骑,合计一万两千,一人三马,奔袭左谷蠡王部,足矣。”
“漠南(锡林郭勒大草原)距离漠东(呼伦贝尔大草原)约2000里,我等备足十天的粮草、淡水,不做停留,直接北上进攻匈奴人。”
“白羊部族人在进抵锡林九曲后,稍作歇息,孤会命人传告他们,北上呼伦贝尔,一并前来的还有我秦国将作少府的大匠、匠人及应允楼烦部的水泥等物。”
“唯!!!”
对于这一提议,苏赫巴鲁、巴特尔根本没有迟疑,径直答应下来。
兵贵神速,如果左贤王部与单于庭失联太长时间,匈奴单于庭必然会起疑心,不利于他们夺取漠东,而且,他们是轻装奔袭,万馀骑兵要是遭遇匈奴单于庭的八万骑兵,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要草原初雪落下,匈奴人想要派人查探两部情况都做不到,至少在明年开春之前,匈奴单于庭对左贤王部、左谷鑫王部都是一无所知,到那时,白羊部、
楼烦部已经完全消化了这场仗的胜利成果。
“尔等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早出兵北上。”
摆了摆手,赢斐下了逐客令。
“唯!”
苏赫巴鲁、巴特尔齐齐退出了毡帐。
在他们走后,黑冰台首领缪荆悄然禀报道:“王上,熊心之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关东诸候国,汉国大司空郦食其亲自前往郴县,督造帝陵,衡山王吴芮召回了在闽越国的王太子吴臣,随行的还有三千君子军。”
“蜀王亲自统帅十三万蜀军复灭了冉陇方国,置汶山郡,另在蜀郡西北置武都郡,蜀军将领虫达领五万蜀军正在同氐人各部厮杀,这场仗预计在年尾之前会落下帷幕。”
“日前,巴国与夜郎国厮杀一场大胜,在巴郡东南置牂牁郡,迁巴人一万三千户开拓当地,巴国大将冯毋择领三万巴军继续南下进攻夜郎,巴王亲率五万巴军经五尺道,绕至夜郎国西侧,两面夹击夜郎国。”
“闽越国、瓯越国引越人部族出山,开垦荒地,筑城池,目前,闽越国聚众已达三十万,瓯越国人口二十万,南方诸国都在仿制曲辕型,尤以汉国、蜀国、
巴国最为迅猛。”
“啧啧啧!”
一连串的消息传入赢斐耳中,他的脸上露出了玩味表情:“刘邦这老小子打算干活了,熊心之死怕是要成为汉国讨伐西楚的一面大旗,照这么下去,汉国坐拥五郡,人口150万,膨胀的太快。”
“传诏西岐大营,告诉周勃,十万西岐军不能老这么闲着,可以准备起来了,另外,关中进入汉中有五条道,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交给西岐军团,子午道由蓝田军团负责,祁山道由陇西军团负责。”
“唯!”
缪荆瞳孔中闪铄着火苗,秦国将汉中及巴蜀让出去一年多,总算是要收回来了,拥有关中、汉中、巴蜀的秦国才能真正算得上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兼顾南、
北。
君子军、曲辕型!”
摸了摸下巴,赢斐暗自思索着,越国在轻步兵的应用上几乎做到了极致,常备的教士军、精锐的君子军、中基层将领的诸御,还有精锐水军习流。
闽越王驺无诸、瓯越王驺摇都是越王勾践后裔,手中掌握了一部分越国精髓,这一部分对于秦国而言,有学习、参考的价值,昔日,大秦在对付百越上屡屡吃瘪,无外乎北卒难以适应南方瘴林。
曲辕犁本就是为了南方而研制出来的轻型,但凡有点脑子的诸候王都会命人仿制,当然,没几个能够像秦国一样财大气粗,用生铁打造农具,衡山国、闽越国、瓯越国都是人口几十万的小国,人力匮乏,炼铁技术落后,到现在还维持着青铜技术,他们的兵甲大多数是青铜所制,根本不舍得拿来炼制农具。
“传诏咸阳,让典客蒯通亲自走一趟闽中郡,拜会闽越王、东瓯王,秦国可以用生铁打造的曲辕型交换越国君子军、诸御、习流。”
“唯!!!”
缪荆再度应道。
“齐国现在是什么动静?”
接着,赢斐询问起中原战争策源地——齐国。
“禀王上。”
缪荆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齐王田荣命人将萧公角的尸身送往了彭城,齐国歌舞升平,依旧保持着二十万齐军的规模,似乎并不打算扩军备战,齐人前往燕国、殷国、赵国、河南国、梁国、楚国等国出售海盐、丝绸等物。”
这一操作直接让赢斐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田荣脑子没问题?
,一万五千楚军葬身齐地,西楚将领萧公角阵亡,这已经是在打项羽的脸了,田荣还派人送回萧公角的尸体,项羽要是不拿他的人头祭奠萧公角,那他就不是西楚霸王项羽了。
二十万齐军面对八万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楚军精锐,这就是一盘菜,何况,有项羽亲自领兵,这八万楚军在关东几乎是乱杀,除了秦国之外,根本没有诸候国能挡住他。
“王上。”
“齐国上将军田横住在齐军大营中,日夜整训。”
缪荆补充了一则消息。
“田横有脑子,只可惜,田荣没脑子,齐国这一次要是不被项羽打得满地找牙,呵呵。”
说到这,赢斐冷笑了声,继续问道:“南皮三县现在屯了多少东西?”
“戈矛十五万柄、长剑五万柄、长弓两万副、弩五千具,甲胄三万具,羽箭、弩箭约三十万支。”
想也不想,缪荆脱口而出。
差不多了。”
赢斐点了点头,这些兵甲足够武装二十万大军,可以作为齐国东山再起的资本,秦国不单单要让楚军在齐地流血,更要让齐地成为西楚永远的痛,光靠田横还不够,还需要一个人。
“传诏陇西大营,命韩信在冬季之前,彻底击溃羌人势力,将西海(青海湖)完全纳入我秦国统治,陇西军团分作两部,一部由李元旷统领,留守西海、
金城郡,另一部由蒙珣统领,经祁山道南下汉中入蜀。”
“告诉韩信,孤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不要被区区羌人吸引住了目光,他的世界在中原,在天下。”
“唯!!!”
缪荆赫然应声,领命离去。
“对了,王元回咸阳了吗?”
“王上。”
缪荆面带异色道:“陈仓亭侯并未返回咸阳,而是前往频阳东乡了。”
“哦?”
挑了挑眉,赢斐意味深长道:“不必管他,王家人若是识趣的话,他们自会明白孤的意思,王离死在巨鹿尚且没有让那个人露面,孤已经抛出了诱饵,就看他接不接了。”
“唯!”
黑冰台首领缪荆转身离开了毡帐。。
“祖父。”
王元躬敬的站在穷桑树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头发半白的老者,穿着麻布衣服,脸庞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魁悟的身躯不见一丝佝偻,眼眸幽暗深邃,似能看透人心。
“二十三岁的北地将军,执掌十万大军,这在秦国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西岐将军周勃与你父年岁相仿,蓝田将军廉符近不惑之年,陇西将军韩信二十五岁,在函谷关外以五万新募材官击溃了同等兵力的韩赵联军,赵国名将李左车败于其手,间接促成秦国大胜。”
“不久之前,韩信领五万整训不过半年的陇西军为秦国开疆扩土数千里,秦国新置西海、金城二郡,其人声名响彻秦国,关东列国为之震惊,其势如朝阳,唯有昔日的武安君能与之媲美。”
“我且问你,你凭什么执掌十万秦国最精锐的北地军?”
王贲没有看自己的长孙,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我”
王元想要回答,可他发现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北地军团在过去打下的胜仗几乎都来自于三千北地精骑,如果非要说你的功劳,或许是重建十万北地军。”
“陈仓亭侯,食邑千户,呵呵!”
伴随着低沉的男中音在院中响起,王贲的笑声让这位秦国新贵无地自容。
“你可知我为什么会在这座老宅中困居十多年?”
“祖父?”
王元抬起头,面露不解之色。
“大秦一统天下时,我才四十出头,伐楚,灭魏,灭燕,灭代,灭齐,因功被封为通武侯,随始皇帝陛下东巡琅琊,一门三列侯,王家站在了大秦将门的顶端,没有之一。”
“正因如此,我不曾将什么人放在眼里,哪怕是蒙恬也一样,甚至参与到了一场几乎让大秦朝堂重新洗牌的旋涡之中,要不是你曾祖父舍了老脸祈求始皇帝陛下,又怎会允许我假借病逝苟活于此。”
王贲自嘲道。
“啊这?”
王元面露惊色,他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秘闻。
“你父南下之前,我曾书信告知于他,莫要轻慢天下人,那时的他已经三十五岁,整整比项羽大了十岁,他以为他可以稳胜项羽,不把关东诸候放在眼中,连章邯都不被他搭理,致使刑徒军与北地军产生隔阂。”
“最终的结果,二十万北地军全军复没,二十万刑徒军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境地,徜若秦王没有出现,那么,大秦之亡便要由我王家扛着。”
提及此,王贲的眼中露出了渗人的寒光。
“这”
王元踌躇不已,子不言父过,他对于王离的所作所为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