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从小卖部出来。刚迈出门槛,一股呛人的烟味就飘了过来。
马三斜倚在斑驳的电线杆上,嘴里叼着根快烧到过滤嘴的烟。
他吐了个烟圈,眯着眼打量苏然,下巴冲旁边的大货车抬了抬:“苏总,要不?抄家伙?”
“抄,气势不能丢。”苏然话音刚落。
马三立刻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兄弟们!把大家伙给老子拿上!”
话音未落,面包大货车车厢门“哐当”一声被拽开。
几十个精壮的汉子呼啦啦跳上去,每人手里都扛着一根又长又粗的方形木料,是那种盖房子用的硬松木,看着就沉得慌。
木料上还带着没打磨干净的木刺,在日头底下泛着冷光。
苏然眼皮跳了跳,心里暗道这阵仗,别说打人了,光往那一站,就能把人吓破胆。
马三掐了烟,凑到苏然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提醒的意思:“苏总,这木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得想好了。”
“我有数。”苏然目光沉了沉,抬眼望向村长家的方向,声音稳得很,“只要他们不先动手,咱们就按兵不动,要是敢先撩拨,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不能惯着!”
“得嘞!”马三一拍胸脯,嗓门又亮了几分,“你放心吧苏总,真要动起手来,你就躲我后头,别往前凑,别磕着碰着的,不值当。”
苏然点点头,心里暗道这马三看着糙,倒还真挺靠谱的。
没等他多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殴打声。
苏然脸色骤变,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肯定是老严被打了!”
他说着就要往那边冲,胳膊却被马三一把拽住了。
马三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不容置疑:“苏总,这事你别去,还是我去吧。”
苏然愣了一下,回头看他:“嗯?”
“你在这儿等着就行。”马三拍了拍手里的木料,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点痞气,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劲儿,“打架这种事儿,我们是专业的。”
他心里的想的很简单。
包奕凡是他的救命恩人,苏然是包奕凡的小舅子,要是苏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了,他怎么跟包奕凡交代?
“不用,你放心。”苏然甩开他的手,撸了撸袖子,“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马三见状,也不犟了,只是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包总应该跟你说了吧?真要是出了事,我帮你扛着,到时候你只管把罪往我身上推,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少废话!”苏然已经迈开了步子,声音里带着几分焦灼,“快走吧!再晚一步,老严真要被打死了!”
马三应了声好,一挥手,带着那群扛着木料的汉子,呼啦啦跟在苏然后头,朝着村长家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然刚冲到拐角,就看见老严被七八条汉子追着打,那些人手里攥着砖头木棍,嘴里骂骂咧咧,老严抱着脑袋踉踉跄跄地跑,后背挨了好几下,衣服都被扯得稀烂。
“老严!这边!”苏然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火,脚下步子没停,直接就冲了出去。
马三在后头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魂儿差点飞了——这苏总怎么说冲就冲啊!
他脸都白了,扯开嗓门大吼:“快上!都给老子上!保护好苏总!谁敢让他少根头发,老子扒了他的皮!”
吼完,他抄起手里那根胳膊粗的大木棒子,脚下生风似的冲在最前头,那架势,跟下山的猛虎似的。
老严听见苏然的声音,眼睛一亮,跟看见救星似的,拼了最后一股子劲往这边跑。
看见苏然后头乌泱泱跟着一群人,个个扛着寒光凛凛的大木料,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腿肚子都不抖了,暗道这下总算得救了。
那七八个村民正打得兴起,一抬头看见这阵仗,瞬间傻眼了。
手里的家伙都忘了举,看着那些比人还高的硬木方子,吓得脸都绿了,哪还敢恋战,怪叫一声,扭头就想跑。
“一个都别放过!给我追!”苏然一把扶起瘫软的老严,红着眼睛吼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马三眼疾手快,瞅准一个跑得最慢的村民,手里的大木料抡圆了,照着那人后脑勺就拍了下去。
那村民哼都没哼一声,身子哆嗦了两下,直挺挺地就栽倒在地。
马三心里有数得很,下手的时候特意留了五分力。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硬松木方子要是实打实砸下去,这人不死也得残,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苏然顾不上看后头的动静,扶着老严上下打量,急声道:“怎么样?没吃亏吧?伤着哪儿了?”
老严捂着后脑勺,指缝里渗出血丝来,疼得龇牙咧嘴:“别提了,被人用砖头开了瓢!要不是我腿脚利索跑得快,今天估计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马三!快点回来看看!”苏然朝后头喊了一嗓子。
马三拎着木料快步走过来,扒开老严的手瞅了瞅伤口,又伸手轻轻按了按周围,摆了摆手:“没事,皮外伤,缝几针就好了,没伤着骨头。估摸着不是水泥砖,就是普通的红砖,劲儿不大。”
老严点点头,疼得直抽气:“没错,确实不是,是那种碎砖头。”
就在这时,前头一个小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冲马三咧嘴笑道:“三哥,搞定了!全抓着了,一个没跑!”
马三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拍了拍那小弟的肩膀:“不错不错,没白养你们这群兔崽子。”
苏然顺着小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七八个村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个个抱着胳膊腿哼哼唧唧,没一个能站起来的。
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皱着眉问:“你们……没下死手吧?”
那小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苏总放心!我们下手都有分寸,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这帮人这么不禁打,随便两下就软了,真是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