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天的考试结束,霍恩佩斯也从德拉科的口中得知了二日考试的安排,是变形术和魔药学,依旧毫无悬念。
一如往常,霍恩佩斯在吃过晚饭后就告别几位好友,准时去到了西弗勒斯的魔药学办公室,果不其然,教授已经早早就坐在了办公桌前。
对于霍恩佩斯的到来,他只是微微抬眼确认来人后,用目光示意材料已经放在了工作台前,便继续低下头,批改起了手里的试卷。
点了点头,霍恩佩斯安静地走到熟悉的工作台前。
但是在看着上面整齐摆放的、品质上乘,甚至有些都是他入学这两年来见也没见过,但罗斯林恩绝对知道的材料
不是?到底是怎么察觉出的不对的?
他要是怀疑自己有事情瞒着他,但不确定是什么事情他能理解,但现在怎么连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罗斯林恩的记忆都怀疑上了。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正当他站在工作台前纠结自己是要认真处理还是认同浪费材料之时,西弗勒斯显然已经在自己走神的时候放下批改作业的红色羽毛笔,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
“你好像总是忘记它的存在,它的特征在你这次苏醒后,就变得更明显了。”
“什么?”对于西弗勒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他一点也没有被吓到的模样,有的只是根本无法理解的疑惑。
而那转头看向西弗勒斯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惊讶与对西弗言语的好奇。
“在这件事情发生前,你后脖颈的蝴蝶印记不仔细看的话基本看不出来,但在这件事情发生过后,也就是我看到你清醒的时候,它忽然就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了,就像是那蒙了灰的玻璃窗,忽然就被人里里外外的清洗了一遍。”
瞬间,霍恩佩斯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声音。
然后,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皮肤光滑,但他知道,在西弗勒斯的眼中,那里有一个清晰的、无法忽视的蝴蝶印记。
那是独属于他灵魂自带特殊的印记。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借口、所有的伪装,在西弗勒斯这句平静的陈述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早就看到了,从自己在医疗翼睁开眼的那一刻,或许更早,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西弗勒斯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他之前的沉默、试探、逼问,显然都是在给他机会,等他主动坦白。
“西弗。”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用敬称,而是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接着,他抬起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此刻,那里已然不再是教授审视学生的锐利,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
西弗勒斯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目光沉重得几乎要让霍恩佩斯感到窒息。
“我”霍恩佩斯深吸一口气,只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因为这番坦白而战栗,“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一切都太混乱了。”
“在从密室回来清醒之后,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罗斯林恩的记忆忽然就全部毫无征兆的回来了。它们和霍恩佩斯的记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搅在一起。我需要时间”
他的话语凌乱,试图解释那份庞杂和不知所措。
然后,西弗勒斯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近得霍恩佩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混合着魔药与冷冽气息的压迫感。
只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霍恩佩斯的眼睛,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丝颤抖的确认:“所以你承认了罗斯林恩?”
这个名字被他念出,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小心翼翼,又仿佛蕴含着积压了数十年,沉重到无法估量的情感。
对此,霍恩佩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份属于十二岁少年的青涩和慌乱已然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过许多事情后的疲惫与复杂。
他轻轻点了点头。
“是我,西弗。”
他承认了,声音很轻,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顿时就在西弗勒斯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即便早有预料,但当霍恩佩斯亲口承认的时候,西弗勒斯脸上的血色还是褪了干干净净,比他在医疗翼时还要苍白。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那双总是冰冷无波的黑眸里,此刻的情绪已然再也不受控制,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有深入骨髓的痛苦,两种情绪疯狂的交织在一起,几乎在他的心里形成了剧烈的风暴。
只见他死死地盯着霍恩佩斯,或者说,是透过这具年轻的身体,凝视着那个他以为可能永远失去,为此背负了半生愧疚与思念的灵魂。
“抱歉,是我的错,我应该在醒的时候就告诉你的,但是那时候我的大脑太混乱了,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如果你没有发现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在下学期的开学再告诉你。”
不出意外,西弗勒斯的表情凝固了,那双深邃的黑眸中翻涌的情绪几乎瞬间就平息了,变得如同最幽深的寒潭,平静得令人心悸。
“下个学期。”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你计划要等到下个学期再告诉我这个消息?”
“西弗,我也需要充足的时间来接受我的现状。”
到底,西弗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理解,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情绪。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霍恩佩斯就能知道,西弗勒斯又用大脑封闭术抑制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也许是担心他的情绪表露会令他看起来模样狼狈,也可能是那份他即便知道了霍恩佩斯已经知情,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感情。
当然,霍恩佩斯理解,即便西弗勒斯说了,现在的他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复。
不止因为他现在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还因为他依旧需要思考,而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但自己不告而别的十一年光阴,他也应该补偿,毕竟他理解失去在意之人的感受。
就这样,办公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多久,西弗勒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继续拿起那沾了红色墨水的羽毛笔,片刻才道:“先这样吧,完成你该做的事情,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着,他就低下了头,继续专注于自己的试卷批改,但显然每一次的分数落笔,他都好似纠结了许久。
而霍恩佩斯也拿起了工作台上的魔药材料,小心而熟练的对其进行最精密的处理,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时间指到他需要离开办公室的时间。
面对霍恩佩斯的告别,西弗勒斯只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他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霍恩佩斯离开,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
西弗勒斯这才放下手中的羽毛笔,靠在自己的高背椅上,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似乎一切都说开了,他却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霍恩佩斯了。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就径直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目的地直指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