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尾声,如同覆盖霍格沃茨的厚重积雪,在一种压抑而冰冷的寂静中缓缓消融。
麦格教授的脸色,就如同她紧抿的嘴唇一样僵硬苍白。
她试图为自己学院的学生辩解,强调他们或许初衷是为了查明真相。
但她的声音在斯内普那冰冷精准,如同手术刀般剖开事实的陈述面前,显然苍白无力。
他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色眼眸里,那惯常的诙谐与宽容似乎已然被一种罕见的,沉静的审视所取代。
他几乎平静地听完了双方的陈述,甚至让不久后找到这里来的霍恩佩斯,展示了留影石中关于哈利和罗恩今日行动的全过程。
没有怒斥,没有咆哮,但他的声音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潜入教授私人办公室,盗窃受管控的魔药材料,对同学使用强效迷幻药剂,并试图通过非法变装手段获取信息……”
“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我必须强调,这些行为已经严重违背了霍格沃茨的信任底线和基本校规。”
“勇气值得嘉奖,但鲁莽与违反规则,从来不是格兰芬多真正的品质。”
最终的处理结果,几乎毫无悬念。
除了斯内普当场扣除的那令人窒息的两百分,两人还被判处了为期一个月的,在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的手下进行禁闭。
内容据说是擦拭城堡里所有会抱怨的盔甲和满是那些需要经常打理的肖像画,这无疑是一种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而邓布利多最后甚至还严厉地警告了他们,任何再犯都将面临更严重的后果,直至可能被暂停学业。
麦格教授带着他们离开时,虽然背影依旧挺直,却很明显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这位以严格和公正着称的院长内心,此刻究竟是何等的失望与怒火中烧。
然而,惩罚的余波远未结束。
当圣诞节的假期结束,学生们如同归巢的鸟儿般从四面八方返回城堡时。
关于哈利和罗恩圣诞假期的“惊天动地之举”,就已经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如同瘟疫般在四个学院间迅速蔓延、发酵。
细节在传播中被不断的夸张、扭曲,哈利和罗恩甚至可以说几乎被描绘成了无视一切规则,手段下作的破坏分子。
而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每当有人提起此事,总会引来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和嘲讽。
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大多也投来了些许不赞同和疏远的目光。
而在格兰芬多内部,气氛则变得比之前还要异常复杂和沉重。
以至于那段时间,他们甚至怀疑过是不是霍恩佩斯提前告密了,不然时间怎么会那么凑巧的,正好在他们想要借口离开的时候,斯内普就出现在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
要是霍恩佩斯知道了,估计还真得举手喊冤枉了。
如果哈利怀疑的是他将事情的过程告知的是德拉科等斯莱特林当时在校的学生,实话来说,他完全可以选择默认。
但西弗勒斯会出现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这个显然完全不在霍恩佩斯的预料之中。
也因为这一事件,原本,因为“蛇佬腔”的事情,大部分的压力都集中在哈利一人身上。
顿时间,格兰芬多塔楼里,那往日热情洋溢的红色,仿佛瞬间就蒙上了一层灰暗。
曾经会和他们勾肩搭背,一起讨论魁地奇的同学们,此刻显然也选择沉默地避开,或者投来混杂着埋怨、失望,甚至是一丝被牵连愤怒的眼神。
“他们难道都瞎了吗?”在一次难得的,周围无人的时候,罗恩对着哈利低吼着,他的耳朵和脖子甚至因为激动和委屈涨得通红。
“我们之前为学院挣了多少分?我们赢了魁地奇!你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从那么高的地方抓住了金色飞贼!”
“但那是两百分,罗恩。”哈利的声音干涩而疲惫,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深切的无力感。
“就算我们下一场魁地奇能赢,拿到一百五十分,也还差五十分……而且……”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觉得伍德他们还会让我上场吗?我们现在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学院的灾星。”
答案或许是会的,但即便分数回来了,又能支撑多久呢,这显然是未知的。
何况学院分沙漏里,那触目惊心的,几乎见底的红宝石,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个格兰芬多的心上。
但与那巨大的,仿佛无法填补的深渊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
顿时,一种沉重的,令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笼罩着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
勇敢与鲁莽,仅一线之隔。
而在许多同学看来,哈利和罗恩显然已经越界,他们的行为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难以洗刷的耻辱和实实在在的损失。
与格兰芬多塔楼的愁云惨淡形成鲜明对比的,显然是地窖深处斯内普办公室内,那场无声而紧张的“撤退战役”。
在西弗勒斯如同精密仪器般严格的监控和计算下,霍恩佩斯与那本承载着邪恶灵魂碎片的日记本之间的“接触”,已然开始了被有计划地,极其谨慎地逐步减少。
这并非意味着危险解除,恰恰相反,无论是斯内普还是邓布利多都清醒地认识到,这种依靠黑魔法造物来“维系”的状态,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们必须尝试让霍恩佩斯的灵魂与那潜在的灵魂共振,逐渐摆脱这种诡异的依赖,学会“独立”存在。
这个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如同在万丈的深渊之上行走钢丝。
最初,当“接触”的间隔被尝试性地延长到四天时,霍恩佩斯依旧会感到一种隐隐的,源自精神深处的空洞和虚弱感,仿佛某种支撑着他生命活力的无形基石正在被悄然抽离。
当间隔被拉长到五天,症状几乎变得清晰可见。
那时的他会感到有种持续的,如同晕船般的轻微眩晕感困扰着他。
而那偶尔袭来的恶心,时常也会让他面对美味的食物提不起兴致。
最显着的是,他的脸色会重新失去血色,呈现出一种缺乏生命力的,近乎透明的苍白。
就好似在暴风雪中跋涉了整日,寒气已经侵入了他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