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郑涛看也不看，狠狠按下挂断键，顺手一把把手机“啪”地甩在身边空座上。
“涛哥，咋了？”王彬第一个忍不住，探着脑袋凑了过来，替所有人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郑涛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胸腔里的火压回去，咬着牙，一字一顿：
“那红星剧场的老板，真他妈孙子！说好的留给咱们公司二十张票，现在就给十张！剩下的全准备高价卖！”
他顿了顿，像是自己都不敢相信接下来的话：
“一张票……他妈的卖五千！”
“多少？五千？！”周虞雯第一个尖叫出声，整个人猛地窜到郑涛跟前，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真的！”郑涛一脸憋屈又愤懑，“而且现在后排票也都是五千，姚睿亲口跟我说的！”
“嘶——”车厢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在同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全部聚焦在了许念身上。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天价票，全是冲着谁来的。
王彬喃喃自语，整个人都恍惚了：
“这……我跑了这么多年商演，就算唱了念爷那首《我记得》之后，人气是涨了不少，可我那票……最最最前排、还能跟观众握手那种，最高也就卖到过一千块钱啊……”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五千一张后排票”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石青青脸色当场就黑了，唰地站起来，双手叉腰，撅着嘴就对着许念开炮：
“老师！我早说过了吧！以后这种商业演出，你不能再擅自做主了！你看看——一万块钱的演出费，人家卖三张票就回本了！对公司来说这是多大一笔损失啊！”
许念被她噼里啪啦一通数落，说得有点抬不起头，只能苦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嗯，知道了青青，知道了。以后肯定听你的安排。”
他顿了顿，又赔着笑补了一句：
“这次……这次不就想着带大家出来演出，顺便总结总结现场经验嘛。再说，这剧场拢共就五百个座位，老板想多赚点，就让他卖贵一点吧。”
“念哥，这跟剧场大小真没关系！”周虞雯立刻接口，手机点开微博文娱热搜榜，直接怼到他面前，“您自己看——现在话题榜前十名，全是跟您有关的！这百分之一百是今天上午《梁祝》和交流会带来的影响！您现在热度已经爆炸了！”
“可……这也太夸张了吧？”徐瑞也被票价震住了，挠着头一脸迷糊，“老师这次写的是摇滚歌曲，按理说，听摇滚的乐迷大部分都不太待见古典乐和轻音乐啊，这咋还……”
“徐瑞，这你就不懂了吧！”石青青立刻抓住机会教育周围人：
“老师刚在华艺演完《梁祝》这么唯美的曲子，转头就去小剧场搞全场最燥的摇滚——这种反差感，话题直接拉满！现在这帮人肯定不全是来听歌的，是来看热闹的！我当时就说——”
“青青，行了。”许念终于出声，打断了她的火力输出。
他环视一圈，语气放缓下来：
“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老板，就别再纠结这些了。大不了，咱们今晚演得更卖力一点，让花了五千块钱进来的观众，觉得值就行。”
话音未落，他离开座位俯下身子，从孟芸身边的行李箱拎出一套巨大无比、肥得能当睡袍穿的 jk制服，顺手丢进了还在发愣的徐瑞怀里。
“行了，都别计较了！”许念拍了拍手，“一会儿好好享受现场！”
徐瑞被这套衣服砸到，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套 jk制服大到匪夷所思，衣摆几乎能拖地，胸前的蝴蝶结大得跟礼盒包装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展开，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众人看清那夸张的尺寸后，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徐瑞，这身太配你的气质了！”杨铭第一个大笑着喊。
“哈哈哈哈，今晚你就是咱们乐队的门面！”王彬也坏笑着道。
刚才被票价压得发闷的气氛，总算被这滑稽的一幕冲淡了不少，车厢里又重新热闹起来。
中巴车在夜色中疾驰，不多时，海淀红星剧场的轮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原本按计划，是要在剧场前门下车的。
可剧场大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把整个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闪烁的荧光棒此起彼伏，高举的手机把夜色照得一片惨白，兴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呼喊，像一股翻滚的喧嚣洪流。
“我擦……这也太夸张了吧？”王彬贴着车窗往外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金老板提前给“许念文化”打了招呼，中巴车没有在前门硬挤，而是一路绕，从侧道直接开向了后门。
夜幕降临，海淀区一条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小马路，此刻正承受着它生命中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喧嚣与狂热的海洋。
红星剧场门口，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将本就狭窄的巷子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官方标称只有五百个座位的小剧场，门前却硬生生堆了上千号人。
离表演开始还有大半个小时，这里已经没有一丝可以挪动的缝隙。
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的汗水味、街边小吃的油腻香气，以及一种名为“期待”的、近乎沸腾的能量。
人群中，一撮扛着“长枪短炮”的人尤为刺眼。
他们这造型，一看就是媒体记者。
一个年轻记者被挤得满头大汗，一手死死护着怀里的摄像机，一手撑在旁边人的肩上，冲着同伴大声吐槽：
“他妈的！晚来一步，天理难容啊！我刚从黄牛那儿买的票——五千一张！五千！还他妈是最后一排的角落！真是亏大了，一会儿能不能拍清楚个鬼影都难说！”
他旁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留着半长发，浑身写着“文艺”两个字的中年男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叫张帆，是圈里小有名气的摇滚乐评人，专跑现场那一挂。
“嘿嘿。”张帆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根，在年轻记者眼前晃了晃：
“我昨天就买了。”
“张帆老师您多少钱拿的？”旁边立刻有人好奇探头。
张帆不紧不慢地伸出四根手指。
“四千？”刚才吐槽的年轻记者立马问，觉得这价都算“捡漏”了。
张帆摇了摇头，脸上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周围炸开：
“四百。而且，是最前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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