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席上，汪永华显然意犹未尽，好几次话头又要往许念身上拐。
谢昆见势不妙，赶紧找个空当插话，把他从“许念颂”里硬生生拽了回来。
在主持人的提醒下，汪永华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重新落回到舞台中央的何慧婷，咳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总结：
“慧婷这首《下个路口见》——清新脱俗，编舞顶级，表演完美。”
“满分。”
话音一落，他直接按下桌上的“100”分按钮。
做完“本职工作”，他下意识又想扭头，继续朝许念那边开喷——
然而就在他滔滔不绝的这段时间里，导播极其懂行地，已经把一个高清特写，切到了台下的许念脸上。
镜头里，只见许念满脸无奈又带着发自心底的感激笑意，不停地从座位上微微起身，对着镜头和评委席方向双手合十，一次又一次诚恳鞠躬。
那模样仿佛在说：
——您老可别再夸了，我这脸皮真的快撑不住了。
这滑稽又真诚的一幕，立刻在现场引发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
第二个点评的是宋家明。
他明显也被汪永华带得有些“跑偏”。
“慧婷今天的表演，非常惊艳。”宋家明先是职业地给出评价：
“舞蹈的慵懒感和歌曲的清新感结合得恰到好处，我给——99分。”
分数刚一亮出，他立刻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种回味无穷的神情：
“但是，我更想说的，还是许念老师今天上午，即兴创作的那首《未闻花名》。”
“我一个大老爷们，在家里听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我个人特别喜欢那种关于青春、关于友情的题材，它勾起了我太多回忆。”
他稍稍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后台方向：
“所以，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非常、非常期待——”
“待会儿蓝静莹要表演的，那首同样由许念老师创作的‘青春’主题曲目。”
他把对许念的吹捧，顺手转换成对下一位选手的期待，算是勉强把流程从“许念个人专场”拽回了选手身上。
——
轮到第三位评委，赵颂德。
“慧婷，99分，实至名归。”
他先很体面地亮了分，然后慢悠悠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丝老狐狸般的笑：
“今天上午，我和一个老朋友——奇异果的老总，樊季德先生，是一起看的许念老师的交流会直播。”
他这一开口，先不谈点评，先把樊季德的名字抛了出来。
现场气氛，立刻微妙地安静了半拍。
所有人都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樊总和我一起看完，感慨万千啊。”赵颂德不疾不徐：
“他说，他特别、特别欣赏许念老师的才华，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许念老师能和他们奇异果平台，来一次深度合作呢？”
“他们奇异果，不但有很多 s级综艺节目，手底下也有一大批优秀的签约艺人。”
“这些艺人啊，都非常渴望能得到许念老师这样的大神，亲自指点一二。”
“哗——”
这一回，全场是真正炸开了锅。
谁都听明白了：这哪是什么点评？这分明是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奇异果直播挖人！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后台的导演、其他平台代表，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是《超级女偶像》的舞台。
——奇异果固然是股东之一，可企鹅、大风、抖音哪个不是投了钱的？
你赵颂德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替朋友拉拢人，是把别人全当空气？
现场观众面面相觑，议论声此起彼伏。
可直播间的弹幕，向来不讲客气：
【卧槽！赵颂德这老狗够直白的，直播里就替樊季德拉人了！】
【废话！许念现在就是一台印钞机，谁不想抢？】
【看来许念已经成为娱乐圈的香饽饽了，各大厂都要开始抢人了！】
【那是，就他这创作速度和质量，给哪家合作，哪家直接起飞。】
【听说‘许念文化’现在就黄彦峰一个股东，别的大厂都没进去。】
【黄彦峰真是走大运了，这都能被他先一步抱住大腿！】
【估计是大学生艺术节那会儿俩人就搭上线了，人家不止星运好，财运也逆天。】
就在弹幕疯狂讨论资本格局时，一条并不显眼的评论悄然飘过，很快被淹没在信息洪流中：
【独家消息，张雪儿今天一直在公安局呢。好像是许念之前那个“骚扰女选手”的案子，她被叫去配合调查了，所以这期才没来。】
——
与此同时，真正的暗战，并不在灯光耀眼的舞台上，而是在一间间隐秘的办公室里悄然展开。
大风娱乐总部。
老总盯着电视上赵颂德那张笑眯眯的脸，听着他把“奇异果”和“深度合作”四个字说得一本正经，气得直接把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闷声骂道：
“樊季德这孙子，吃相也太难看了。”
而在另一栋大楼的高层办公室里，抖音副总、方瑞风，神色却冷静得多。
他也在看直播。
他知道，自己旗下的选手谢依然已经无缘四强，冲击前二的目标彻底失败。
但他的眉头没皱半分，反而双眼发亮，大脑飞快运转。
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里，一封刚刚发送出去的邮件，仍停留在“已发送”页面。
收件人——抖音集团董事会。
邮件的核心内容，只有一条：
方瑞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信、甚至有点狡黠的笑：
黄彦峰那点资本，在他眼里，连抖音的一根脚毛都算不上。
只要董事会点头，他调动抖音这台巨型流量机器全力砸下去——
许念但凡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跟谁混。
——
这一刻，几股力量在无形中同时伸出了手：
奇异果，公开喊话；
大风，暗骂不甘；
抖音，谋划股权；
而另一头，一个更直接、也更粗暴的电话，打进了杜玉华的私人手机。
屏幕上跳出的名字——
她心头一紧，连忙接起：
“常总，您好您好！”
“杜总。”电话那头的男声稳重有力，带着一点笑意：
“这一期，你们节目，四强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对的常总，这一期就是决出四强。”
“那下一期，就是总决赛咯？”
“嗯，常总对我们节目很熟呀。下一期四强直接决出最终名次，会直播到深夜。”
“哈哈。”常宏盛笑了笑：
“我不止对你们节目熟，对你们节目里那位，写出这么多好歌的许念老师——更熟。”
“哦？常总和许念老师认识？”杜玉华微微一愣。
“谈不上认识。”常宏盛的声音多了一丝怀念：
“倒是杜总贵人多忘事。”
“按理说，许念老师公开出名的第一首原创作品，应该是给我们 vivo青花瓷系列写的广告曲——《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吧？”
“对对对！”杜玉华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拍额头：
“您看我这记性……常总，您找我是——”
“行了，我就不开弯弯绕了。”常宏盛干脆利落，直奔主题：
“下一期总决赛，你想办法——让许念老师，给《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这首曲子，谱上完整歌词。”
“然后让你们的冠军热门——不管是何慧婷还是蓝静莹——其中一个，在总决赛上首唱这首歌。”
“只要你们能办到——”
“这一期，我给你们节目组赞助——四千万。”
“——”
杜玉华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
四千万。
一期。
只为了让一首旧广告曲，换上许念写的新词，在总决赛唱一次。
她从业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过如此直接粗暴的出价方式。
但她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心跳失序不过一秒，便强行稳住语气，有些为难地试探：
“常总，这……您也知道，许念老师那边，他的创作……”
电话那头似乎微微一笑，仿佛早猜到她会这么说，直接打断：
“杜总。”
“你要是能谈成这件事——”
“在四千万的基础上，我再加一千万。”
“五千万。”
“这五千万，直接打给你们节目组。”
“至于你们内部怎么分账、怎么和许念老师谈报酬——我一概不管。”
“那是你的本事。”
“……”
杜玉华的呼吸，在这一瞬间短暂停顿。
五千万。
一个她根本无法、也没理由拒绝的数字。
只是短短一两秒，她脑子里的权衡已经转了一个来回。
那个犹豫、为难的杜总迅速消失，被一个目光犀利、决断干脆的总监取代。
“常总。”她的声音变得干脆而笃定：
“许老师那边，我去谈。”
“您就等我好消息。”
“好。”常宏盛满意地笑出声：
“你这边一敲定，就联系我手下崔辉——崔副总。”
“我等会儿让他加你微信。”
“没问题常总，您忙。”
挂断电话。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得有些可怕。
窗外，城市的霓虹像潮水一样拍打着玻璃。
杜玉华望着那一片流光溢彩，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真实感涌了上来——
她很清楚。
以许念为中心，一场史无前例的资本盛宴，已经正式拉开帷幕。
各路巨头，正端着酒杯，笑里藏刀，向同一个名字靠拢。
而她，必须在这场盛宴里，替自己，切下一块尽可能大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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