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诸王脸色都变了,唯有萧景安脸色如旧,颔首道:“皇祖父,孙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殿内寂寞下来,落针可闻,诸王面面相觑,皆不言语。
皇帝累了,阖上眸子,萧景安与内侍立即搀扶着他躺下。
诸王站在原地不肯走,尤其是三王爷与五王爷,两人对视一眼,五王爷紧紧咬着牙齿。
皇帝躺下后,萧景安转身,朝着众人开口:“陛下累了,叔父们回去吧。”
萧景安话音落下,殿内却无人移动。
五王爷先站出来,开口道:“太孙殿下,陛下龙体欠安,言语不便,方才那旨意似乎有些含糊,是否需要召集重臣,以及六部尚书,当廷议定,才合礼法?”
闻言,皇帝睁开眼睛,挣扎着爬起来,指着他,喉咙里呼呼作响:“孽、障!”
五王爷做了出头鸟,被指责后低下头。
其余诸人再无言语。
二王爷朝着皇帝行礼,转身离开。
六王爷等人见状,跟着二哥一道走。
眼见着人走得差不多了,五王爷愤恨不怕地看了一眼太孙,转身离开。
三王爷抬手,内侍立即上前推着他出殿。
殿内沉寂下来,萧景安眼神清洌,紧紧盯着众人离开的殿门。
三王爷走后,殿门缓缓合拢,将最后一丝天光与喧嚣隔绝在外。
寝殿内重归寂静,唯有龙涎香与药味交织,在空气中沉沉浮浮。
皇帝方才那一声怒斥耗尽了力气,此刻已昏睡过去,胸膛轻轻起伏。
萧景安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一侧的颜明棠上前,萧景安眼底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跃动的烛火。
“好了,孤要召集重臣,商议登基一事。”他笑了起来,下颚微抬,带着帝王的自信与威仪。
他侧首,对侍立在阴影中的心腹内侍沉声吩咐,慢条斯理地开口:“传孤谕令,即刻召中书令、门下侍中、尚书左右仆射,及六部尚书,于宣政殿议事。”
“以及方才离开的诸王!”
“是!”内侍领命,躬身疾步退下。
等内侍走后,萧景安这才将目光投向身侧的颜明棠。
他唇角勾起:“明棠,随孤去宣政殿,戏开始了。”
颜明棠被他身上的情绪感染,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以及一种等着猎物上钩的兴奋。
半个时辰后,朝臣立于宣政殿外,侍卫林立,甲胄森然,见到太孙近前,无不垂首肃立。
三王爷多年不入朝,此刻被迫过来,看着萧景安接受众人的朝拜!
心底的压抑与不甘被勾了起来,心底情绪如潮水翻涌,但他表面没有丝毫波澜,甚至笑着看向走近的侄子。
萧景安的五官像极了先太子,甚至举手投足间带着太子的温润、多礼。他是军中的表率,是弟弟们的榜样。他活着,所有人都没有出头之日。
他死后,诸王崭露头角。
多年后,诸王的风头被他的儿子碾压。甚至,萧景安比他更加阴狠!
先太光风霁月,为人温厚,而他的儿子,看似仁善,实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众臣跪下行礼,诸王跪拜于太孙脚下。
三王爷坐在轮椅上,低头捏着袖口,耳边都是朝臣跪拜的声音。
接下来的话,他听不清楚,只知道三日后太孙登基。
他浑浑噩噩地离宫,回到府内,三日后,他便彻底败了。
当年破釜沉舟杀了长兄,如今却要沉浮于他儿子脚下,极大的屈辱笼罩着他。
他挥退了所有侍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
他以为除掉了高山,前路便是坦途。
萧景安!
不等他喘息过来,仆人领着颜禹过来!
颜禹平静地迈过门槛,面色阴沉:“殿下,你输了。”
三王爷冷冷地笑了,“输了,本王不甘心。”
“殿下,臣愿意帮您!”颜禹低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这是您的机会,也是臣的机会!”
若想逆风翻盘,只有拉下萧景安!
三王爷仰首,唇角噙着笑容,道:“本王忘了,颜侯的机会只有拉下萧景安才可回到原位!”
“臣听候殿下安排。”颜禹同样笑了,阳光落在身后,照不见他狠辣的一面!
两人对视一眼,三王爷眼中浮现自信:“颜侯的本事,本王领教过。事成后,颜侯翻盘而上,赵家痛失你这位贤婿,是他们的损失。”
提及赵家,颜禹心中翻涌,他会让赵家付出代价!
颜明棠死了,赵宁还活着!
屋门徐徐关上,阴影笼罩,门外秋阳似火。
太孙迅速登基一事,迅速传开,传到赵家时,周氏拍掌叫好,一旁的宋青云惊愕抬头。
“太孙登基”宋青云捏了捏手心,道:“婆母,那明棠怎么办?”
周氏瞥她一眼,道:“自然是皇后娘娘,是好事呀。”
宋青云笑了:“是好事,姑母还在府上呢,要不要与她说一声。”
“不必。”周氏立即拒绝,想起赵宁就觉得头疼,吩咐儿媳:“不要告诉她,她精神不好。”
“好。”宋青云答应下来,心中高兴,道:“母亲,我回娘家一趟。”
周氏起身去安排府内的事情,宋青云缓缓松了口气,领着婢女回卧房。
刚走上甬道,远远地看着赵宁走来。赵宁发髻散乱,脚步虚浮,看见宋青云就扑过来,“明棠、明棠,我是母亲。”
“县主,这是世子夫人。”婢女吓得叫出声,试图推开赵宁。
赵宁不管不问,上前扑过去就要抱住宋青云,吓得宋青云仓皇后退。
“姑母、姑母,我不是明棠”
宋青云拉着婢女就跑。
赵宁跟着追了两步,人已经不见了,她在原地站了站,四周无人,她皱眉往前院走去。
路过的仆人看到她后纷纷避开,她歪着头走了一段路,走到府门口时,仆人拦住她:“县主,您去哪里?”
“我去找我女儿!”赵宁皱眉推开仆人,大步离开。
仆人看了两眼,转身让去禀告夫人,同伴慢悠悠开口:“那是县主,她去哪里,你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