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认母呢?
一句反问让颜明棠顿在原地,她看着面前的少年人:“你不想要母亲疼爱吗?”
“想!做梦都想!”明修轻笑,瘦弱的面容上浮现讥讽的笑容,“想有什么用呢?我之前身陷囹圄时,她抱着旁人家的孩子哄,虽说不是她的错,可我心中不服气。”
“长姐,我如今长大了,住在何家,是父亲给我体面与尊严。换而言之,我如今不需要母亲。”
颜明棠迟疑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笑了,“你想得很好,你不需要母亲。将来若是遇上,她还会怪你狠心,怪你不认她。”
“我是何明修,与颜家并无干系。”何明修摇首,目光晦涩,“我知道她常常怪你不认她,可我知道不怪你,若是我,我也不会认她。时移世易,我们都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少年人一番话十分通透,像是一面镜子放在了颜明棠面前,想起前世疯狂争抢母亲疼爱的自己。
真是可笑!
“好,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颜明棠坦然笑了,尊重弟弟的决定。
等了半个时辰,何御史匆匆回来,颜明棠起身行礼,与弟弟开口:“你先下去,我有话与你父亲说!”
“好。”少年人果断答应下来,迅速退下去。
何御史认真地看着少女:“你刚从北境回来,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遇到一件大事,想求何御史帮忙。”颜明棠淡笑,“一件可以将颜禹压入地狱的好事。”
何御史拢着袖口,面色凝重,“你从北境回来的,说得如此隆重,必然与北境有关。且与赵家有关。若单单指向颜禹,你不会到我这里来。”
“二来,你偷偷摸摸过来,必然是牵连全族的大事。就算颜禹谋逆,甚至勾结敌军,那也与你无关。是不是颜禹设计,陷害你的二舅父?”
颜禹此人擅长隐忍,光是赵宁的事情忍了十五年,暗中蛰伏。赵玄承并非狡猾之人,想必在不经意间上了当。
“大人好聪明。”颜明棠淡笑,“确实。”
“你找我作甚?”何御史纳闷,“我不过是一介言官,能帮你什么?”
“素来听闻大人时常舌战群儒,明棠甚为佩服,若明日朝堂上赵家有难,望您帮扶两句。”
听着少女煞有其事的言辞,何御史稍稍蹙眉,道:“你怎么和颜禹越发像了,十分狡猾,不过你比他善良。我可以帮扶,但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颜明棠无言,沮丧道:“你不会还惦记着荣成县主?”
赵宁不过是绣花枕头,皇帝外甥女,哥哥是禁卫军统领,二哥是边境守将,如此大的人脉都没有带得动她!
何御史竟然还不怕死地惦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何御史,何御史嗤笑道:“你以为老子是色胚?”
颜明棠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道:“那您要的好处是?”
“你喊老子帮忙,不带你的诚意?”何御史呸了一声,转而坐下来,道:“明修的亲事,你也该看看。”
“您说的是,交给我!”颜明棠立即附议,甚至屈膝行礼,“您想得周到,明棠会让舅母相看合适的人家,明修是您的养子,您对他一片真心,我们看着也感动。”
听着少女不走心的夸赞,何御史嗤笑一声,“说罢,你二舅父上了什么当。”
“酒后……”颜明棠顿了顿,讪讪一笑,道:“他将那个女人送来京城养着,实则这个女人是暗探,如今人赃俱获,都在长公主府。您放心,我舅父忠心为国,没有半分不轨之心。”
“赵玄承就是一介武夫,媳妇孩子热炕头,哪里有媳妇,哪里就是他的家。没想到他干出这样的事情,照你这么说,还有孩子?”何御史讥讽赵玄承。
颜明棠立即说:“那个女人是俘虏,听说俘虏来后都会被灌药,我怀疑她没有生孩子。”
何御史瞥了少女一眼:“有没有生过孩子,找大夫把脉,找稳婆检查便知。你应该说你舅父早就识破了她的计策,故意将人送到京城,时刻盯着,为的就是截获她与敌军之间的书信。”
“大人言之有理,此计甚好。”颜明棠开始拍马屁,奈何人家鼻孔里出气,“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来找我去吵架。”
少女连连点头,何御史叹气,道:“我会替你说两句话的,颜禹的党羽见到这么好的机会必然会攀咬公主府,你让你舅父做好准备。”
颜禹在他这个女儿手中连连吃亏,他的党羽岂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知道……”
“太孙那里可知道?”何御史想起重要的事情。
对面的少女面色凝重:“不知道。”
何御史嗤笑:“好了,我已知道,你回去安排你的事情,让明修送你上车。”
“谢何御史。”颜明棠高兴地道歉,旋即想到一事,继续说:“您如果惦记着县主,我奉劝您一句,您应该感谢她当年不嫁之恩,您应该去找寻属于您自己的幸福。”
说完,她便提起裙摆走了。
何常明坐在主位上翻了白眼。
出门后,明修亲自将长姐送上马,担忧道:“您的腿还能走路吗?”
“可以,我先回去了。”颜明棠利落地翻身上马,“你自己回去。”
颜明棠速战速决,回府的时候,长青依旧站在门口,她迅速下马,道:“你们还没走?”
“主子在等您。”长青觑了一眼寿安县主,悄悄地说:“我见主子不高兴,是您惹出来的。”
“他不高兴就让他不高兴!”颜明棠浑然不在意,赵家生死存亡之际,哪里有时间去搭理那个男人。
不高兴就回东宫去,犟在赵家干什么。
颜明棠下马往府内走,先去外祖母处说明情况,刚进屋就看到座椅上面色阴沉的男人。
“时辰不早,太孙该回去了,万一遇到刺客,又是……”
“寿安县主回来了。”萧景安冷冷抬头,看人的目光里如同凝结冰霜,他笑道:“回来得正好,孤有话和你说。”
这个男人抽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