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就不怕万一这个洛道友真是无辜之人?”
风无痕收起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看着旁边气得腮帮子鼓起的李胜,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李胜猛地转过头,狠狠瞪了风无痕一眼:“哼,无辜?这个姓洛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从在秘境里我就察觉到不对劲,她那眼神,虽然藏得深,但总在往我身上瞟,那种感觉就象是……象是在打量一头待宰的猎物!”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比喻有损自己威严,又咬牙切齿地补充道:“而且她的实力绝对不简单。我每次面对她都隐隐有一股战意,能勾起我战意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弱女子?况且,先前在青阳城外和我大战的那个合欢宗魔修,多半和她是一伙的。”
风无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下方空荡荡的山林:“原来如此。可惜最后关头还是被她跑了。那张高阶小挪移符价值连城,即便是我万法阁也不多见,没想到她出手如此阔绰。”
“跑?”
李胜冷笑一声“小挪移符,说白了不就是空间之力的运用吗?风兄难道忘了我的本事了?”
风无痕一愣,随即象是想起了什么,那张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满是嫉妒,指着李胜:
“靠,你小子不说我都忘了!你在秘境里领悟了空间意境!”
“快看看她往哪个方向逃了!”
李胜没有理会风无痕的酸言酸语。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周围的风似乎停了。
一缕微弱但深奥无比的波动从李胜魁悟的身躯上弥漫开来。
片刻后,李胜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一道银芒闪过,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喜色,大手一挥:
“风兄,这边!我看她往哪跑!”
……
一炷香后。
一处茂密的树林上空。
李胜悬停在树冠之上,脸色黑得象锅底。
他手里提着破天巨锤,不信邪地在周围转了三圈,神识如犁庭扫穴般将方圆数十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不对啊……”
李胜挠了挠头,“那空间波动最后明明就在这里消失的。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在李胜对着空气怀疑人生时,一道清风拂过。
风无痕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这位万法阁的圣子此刻也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显然也是一番苦寻无果。
他对李胜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兄,我用了‘听风术’探查了百里范围,连只兔子的动静都听到了,就是没有那洛璃的踪迹。她要么是有顶级的隐匿阵法,要么就是手里还有其他的保命底牌。”
“这娘们儿属泥鳅的吧!”
李胜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破天巨锤猛地向下一挥。
轰!
几道凌厉至极的剑气从锤头上激射而出,下方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瞬间象是被无形的巨犁耕过,数十棵参天古木拦腰截断,木屑纷飞。
发泄了一通后,李胜把巨锤往肩膀上一扛,瓮声瓮气道:“算那姓洛的命大!这次就先放过她。
风兄,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耗着了,继续历练吧!我就不信下次见面还能让她跑了!”
说完,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道犀利的剑光,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声疾驰而去。
风无痕看着下方狼借的树林,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身上青光涌动,化作一道飘逸的青色遁光,紧紧跟在李胜身后。
……
两人离开整整一天后。
这片被李胜摧残过的密林角落,一处看似普通的灌木丛突然象水波一样荡漾起来。
光影扭曲间,那层完美的伪装缓缓褪去。
洛璃面色苍白地瘫坐在枯叶堆里,身上的紫色纱裙满是褶皱。
看着不远处李胜剑气留下的痕迹,不禁有些心有馀悸。
“东玄域太危险了,我要回南疆闭关,不到筑基圆满绝不出关!”
经历了这件事,洛璃知道靠媚术终究只是无根浮萍。
遇到像李胜这样不吃媚术的狠人自己基本就废了,只有境界提升,实力才是根本。
她挣扎着站起身,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飞到半空,看着下方那几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那剑痕虽是用锤子挥出来的,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锋锐之意。
洛璃深深地看了几眼,仿佛要将这剑意,连同那个扛着锤子的身影,死死刻进脑海里。
随后,她手中法诀一掐,整个人化作一道极淡的紫色流光,贴着树梢向天边飞掠而去。
……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五年,可以让一个八尺稚童长成一丈少年。
也可以让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成长为筑基期修士。
但对于筑基期的修士而言,五年,不过是一次稍微长点的闭关,又或者是一次历练。
东玄域,元武国,天元城。
作为补天阁势力范围内最大的修仙者城池,天元城的繁华远超常人想象。
巨大的护城大阵笼罩着方圆千里的城池,天空中流光溢彩,无数飞舟、法器穿梭如织。
宽阔的街道两旁,琼楼玉宇鳞次栉比,叫卖声、谈笑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宵。
这里,是修士的天堂,也是销金的窟窿。
此刻,天元城最北边的朱雀大街上。
两个气质迥异的青年正并肩而行,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左边一人,身穿一袭青色道袍,身材修长,面容俊秀,手持一把白玉折扇,走起路来步履轻盈,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右边那人则是一白袍公子哥。
此人身高足有九尺,剑眉星目,每一步落下都极稳。
体型虽不算特别高大魁悟,但走起路来给人一种一座小山在移动的错觉。
这二人,正是改头换面、历练五年归来的风无痕和李胜。
经过五年的沉淀,风无痕身上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隐隐有一股圆融之意,显然距离金丹大道只差临门一脚。
而李胜的修为也已打磨到了筑基中期巅峰,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捅破后期的大门。
“风有痕兄!”
李胜一边走,一边象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东张西望,那一双大眼珠子在街道两旁的酒楼招牌上扫来扫去,喉结上下滚动。
“这天元城不愧是补天阁罩着的地盘!啧啧,这气派,比我见过的所有城池都要繁华!南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更是没法比!”
李胜说着,咽了口口水,“哎,风兄,你知道这城里哪家酒楼灵食最好吃吗?”
风无痕——也是此刻化名“风有痕”的青袍道士,闻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他停下脚步,把折扇一合,用一种看饭桶的眼神看着李胜:
“李败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才刚刚吃了一整头四阶圆满的狂血犀吧?连骨头渣子都被你嚼碎了咽下去,这才过了多久?你又饿了?”
“咳咳……”
李胜——也就是现在的“李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风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万古不灭身最近卡在瓶颈上了,那个……消耗是大了点。”
李胜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理直气壮地辩解道,“再说了,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吃少了,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你看我最近是不是都瘦了?”
风无痕眼角狂跳。
长不高?
你还要怎么长?
再长就得把天捅个窟窿了!
你现在也就是改变身形了,要是现出原型你看天元城执法队会不会把你当妖魔收了!
但他看着李胜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到了嘴边的吐槽又咽了回去。
毕竟这五年来,若非李胜这变态的肉身挡在前面,好几次险境他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吃饭的事先不急。”
风无痕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只要见到了他,别说一顿饭,就算你想把这天元城的酒楼吃个遍,也有人买单。”
李胜闻言,眼睛瞬间亮起,一把抓住风无痕的肩膀,激动道:“真的?谁这么冤大……哦不,谁这么豪爽?”
风无痕不动声色地抖开李胜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道袍,淡淡一笑,吐出一个名字:
“补天阁当代圣子,王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