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三号裂缝深渊之内
没有了星辉的映照,整个裂缝深处只剩下炽热岩浆散发出的暗红光芒。
那光芒并不明亮,却足够将一切染上一层血锈般的色泽。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热浪从更深层的岩缝中持续涌出,使得裂缝下方的空气永远处在扭曲颤动的状态,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缓慢沸腾。
“小心点!这下面的一些龙兽……比毒飞龙还要难缠!”走在最前方的独眼猎人格罗压低嗓音,声音在热浪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那些在岩壁上蜿蜒如血管的熔岩细流,以及那些巨大岩石夹缝间一闪而过的鳞片反光,还有潜伏在阴影中,窥视着闯入者的怪物。
这些怪物大多只有野狗大小,身上复盖着不完整的鳞片,口中滴落着带有腐蚀性的唾液,它们只是这片深渊食物链的最底层。
“那头毒飞龙原本盘踞的地盘,在地鸣深渊另一侧的山谷里!”格罗继续开口,獠牙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它就是被从这里出去的一头龙兽赶走的!那家伙虽然不会飞行,但是却能扛住毒飞龙的毒素,强行占据了它的领地!”
恺撒微微颔首,他身上的鳞片早已复盖全身,每一片都在高温热浪中微微舒张,反射着赤金色的光芒。
随着阶梯向下延伸,视野也逐渐开阔。
这并不是一条单一的垂直裂缝,而是一个由无数大小裂口和天然隧道交织成的复杂网络。
右侧岩壁壑然开裂,形成一道宽达十米的天然裂口,里面缓慢涌动的熔岩如同一条赤红的河流,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量。
而在更远些的阴影中,隐约可见其他裂缝的入口,有的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有的却宽阔如城门。
每一次从那些裂缝中涌出的热流,都带来了不同龙兽身上特有的腥臊气味。
“我们一般只在这些裂缝的外围局域活动!”格罗用剑尖指了指那些较小的裂口。
“运气好的时候,能找到一些龙兽争斗后留下的残骸。这些东西的尸体几十年都不会完全腐败。”
他说着,目光下意识地向后瞥了一眼,确认上方的入口处没有其他人窥视。
而恺撒对此深有体会,他咕噜袋中那条龙牙鱼的尸体至今仍保持着刚死去时的状态,而那些沙龙的血肉更是新鲜得仿佛刚刚剥离。
另一侧的米德拉则显得兴致盎然,他正仔细地观察着那些裂缝的走向,以及岩壁上某些特殊的矿物结晶。
心中暗自盘算着要不要趁这次机会,深入其中一道裂缝,采集一些亚龙的逆鳞。
作为专精生命控制领域的大巫师,他很清楚这种材料的珍贵。
绝大多数龙类生命都会在心脏正上方的位置生长出一片特殊的鳞片,人们称之为‘逆鳞’。
这片鳞片的硬度和轫性远超身体其他部位,是天然的顶级防御。
但更让米德拉在意的是它的另一个特性,那就是对精神类影响的强大抗性。
龙族这种近乎完美的生命模板,在进化树上的位置高得令人绝望。
它们不仅拥有恐怖的物理力量,拥有远程吐息与近身搏杀的双重战斗方式。
同时还拥有一身堪比精金的鳞片,再加之胸腔内逆鳞抵御某些特殊的控制,堪称全面的强大生命。
而他自己虽然曾在战争荒漠中,强行操控过一头近百迈克尔的黄金巨兽,但那更多是依赖巨兽血脉中的缺陷达成的短暂支配。
而龙族不同,逆鳞就象是它们的大脑保护机制,想要直接控制一头强大的亚龙,即便是象他这样的大巫师也需要研究上几年。
所以如果能用逆鳞创造出一头特殊的造物,或许能隔断黄金王座上那位和黄金巨兽的联系……
就在这时,恺撒在一处缓缓流淌的熔岩小瀑布前停下了脚步。
“说说你的事吧。”恺撒转过身,暗金色的眼眸直接看向格罗。
而走在最前方的独眼猎人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被风霜刻满的脸上,神色复杂地变幻了几次,最终沉淀为一抹坦然。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除了他们三人,只有那些在阴影中窥视的怪物。
“我想请你们……“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她们被困在最终堡垒里!””格罗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声音有些沙哑。
恺撒和米德拉隐晦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请求本身并不出乎意料,但格罗眼中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情绪,让这个简单的请求显得格外沉重。
“她们被开拓者子嗣盯上了!”格罗的独眼中迸发出压抑多年的怒火,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那些家伙……是初代开拓者的后裔!传说中,初代开拓者是第一位击退大灾厄的传奇人物,他的子嗣也就成了这片烬土最尊贵的血脉!”
他咬了咬牙,额角跳动着:“我的妻子……莎夏,她是在堡垒外围集市长大的,我们很幸福!但后来,她却被一个叫克罗斯的开拓者子嗣撞见了!”
格罗的声音开始颤斗,不是恐惧,而是纯粹的恨。
“那家伙当着我的面说要征召莎夏做他的侍女……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当场拔了武器!”
“你动手了?”米德拉的声音平静,但那双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砍掉了他一只手。”格罗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但笑容里满是苦涩。
“然后我差点被当场格杀!是猎人总队长出面保下了我,活下来的条件是……永久发配到三号裂缝,未经允许不得返回堡垒!”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但克罗斯没放弃!这些年他一直在用各种手段逼迫莎夏……总队长尽力周旋,可开拓者子嗣在堡垒内的权势太大了!”
格罗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疼惜与怨恨,手掌死死抓着一根突出的冷却岩。
“我先前偷偷回去过一次,莎夏瘦得……我几乎认不出她了!还有我的孩子,今年应该三岁了,我甚至没见过她一面!”
热浪在三人之间翻滚,熔岩瀑布持续的滋滋声仿佛某种倒计时。
“那么……为什么不反抗?”米德拉摩挲着食指上的宝石戒指,那枚戒指在岩浆红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色泽。
“如果象你说的,开拓者子嗣只是依靠血统和资源掌握权力,那么总会有机会。堡垒里应该有不少猎人对他们不满吧?”
“反抗不了的!”格罗摇了摇头,独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力。
“你刚来烬土不久,可能还没完全理解这里的规则!”
他看向恺撒,眼神变得认真:“你应该能看见那些红色的尘埃吧?从踏入中层局域开始,空气中就飘浮着的那些。”
恺撒暗金色的眼眸微微收缩,随即缓缓点了点头:“这东西应该和大灾厄有关吧?”
“我们叫它‘灾厄尘埃’!”格罗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它从大火山中喷发出来,随着浓烟飘散到整个烬土中内层局域!堡垒的研究员发现,长期暴露在适量尘埃中的生命,体质会逐渐增强。”
随即,他指了指自己裸露手臂上那些凸起的血管:“但这个过程需要严格的控制,尘埃浓度太高会让人发狂和身体畸变,最终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浓度太低则没用!”
“而掌握最安全,最有效训练方法的……”格罗的声音变得冰冷。
“就是开拓者子嗣们,他们拥有完整的训练体系和大量的资料!所有想成为猎人的孩子,都会被送进最终堡垒,在控制的尘埃浓度下接受训练!”
他看着手中的獠牙长剑,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适应不了的……淘汰!成功适应的,就可以成为猎人,但身体里已经埋下了依赖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