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守护……失效了！”莱莉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看着那层终于彻底消散的白色光晕，眼中积蓄了不知多久的怨毒与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为了莫根！为了我！为了所有被你践踏的人！”她低吼着，手中的淬毒匕首再无阻碍，狠狠刺下！
第一刀，穿透了莫托斯试图格挡的苍白手臂，剧毒迅速让那条手臂麻痹枯萎！
“啊——！”莫托斯发出凄厉的惨叫，眼中只剩无边的恐惧，再也没有了丝毫癫狂与兴奋。
他象一头待宰的猪猡般徒劳挣扎。
第二刀，第三刀……莱莉雅仿佛化身复仇的女神，刀刃精准地切割着他的血肉！
毒液与剧痛双重肆虐，同时在他体内爆发，让他浑身抽搐，力量迅速流失。
“不要……饶了我……我知道错了……”他含糊地求饶，手指无力地抓挠着莱莉雅染血的手臂，目光涣散地望向天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莱莉雅冰冷无情的刀刃，以及脑海中莫根灵魂最后的低语：“再见，哥哥！地狱里，记得替我向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问好！”
嗤——！
最后一刀，用尽了莱莉雅所有的力气，几乎将莫托斯的脖颈切断大半！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她大半边身体和面容。
莫托斯眼中的光彩彻底熄灭，残存的惊恐永远凝固在了那张逐渐灰败的脸上。
他曾经用来眩耀权力与虐待他人的身体，此刻如同破败的玩偶，软倒在地。
莱莉雅剧烈地喘息着，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大仇得报后的虚脱与巨大的情感释放。
她看着莫托斯的尸体，眼中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与脸上的血污混合。
“亲爱的……”她低声呼唤，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顿时，一缕淡淡的透明虚影，从莫托斯正在失去温度的尸体上缓缓飘起，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模样。
那虚影在空中稍稍停留，仿佛深情地注视了莱莉雅一眼，然后如同归巢的倦鸟，轻柔地融入了她的身体。
莱莉雅浑身一震，感受到那股熟悉而温暖的意识重新与自己相连，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喜悦笑容。
她脑海中也响起了爱人轻柔的回应：“莱莉雅……我的挚爱！我们成功了，这个恶魔终于死了！”
“但我的灵魂暂时还需依附于你，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我的‘身体’所在之处！那些鹰之骑士团，我会和他们交流，让他们成为我的人！”
“恩！”莱莉雅用力点头，眼中满是爱意与新的希望。
她迅速将自己身上那件沾满莫托斯鲜血的华贵长裙撕扯脱下，露出里面一套简洁利落的深色旅行装。
就在这时，山坡上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
独眼猎人格罗带着他刚从三号裂口下层完成探查归来的小队成员，以及一些被巨大动静和血腥味吸引而来的精锐猎魔人和佣兵，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满地都是板甲士兵、侍从、侍女以及陌生猎人的残破尸体，怪物的残骸混杂其间，血流遍地，宛如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战争。
中央的莫托斯尸体怪物的撕扯分食下，已近乎无法辨认完整形态，而莱莉雅夫人则浑身浴血地瘫坐在不远处。
“这……这里怎么会跑出大型的龙兽？！”格罗神色骇然，他一边警剔地扫视四周，一边快速向同伴询问情况。
他身后一名脸上带着新鲜伤疤的猎人同伴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些死去的板甲士兵和侍从的服饰。
“格罗，我记得这些人！就在前天，他们试图强行进入三号裂口，但被我和其他几个兄弟拦住了！看来他们不死心，跑到这里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把深处的龙兽给引出来了！”
另一名同伴啐了一口，脸上满是不屑与愤怒：“这群愚蠢的异大陆贵族！跟他们说了危险不听，现在好了，把自己和手下都搭进去了，还差点连累聚落！”
而此刻，那头短暂狂暴后又恢复了些许理智的怪异亚龙，似乎也评估完了现场局势。
它甩了甩硕大的头颅，暗黄色竖瞳冷冷地扫过在场众多新出现的人类，又看了看远处那群依旧对自己保持戒备的‘青色虫子’。
“吼——！”
它再次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然后缓缓退回到那道被它自己拓宽了的裂缝入口。
它庞大的身躯挤入黑暗，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借和回荡的震颤。
二十名鹰之骑士，此刻也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甲胄破损，坐骑疲惫，但内核战力尚存。
他们迅速集结，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警剔着格罗等人和可能再次出现的威胁。
然而，就在众人整理装备时，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传入了这二十名骑士的脑海，让几人眼眸猛地收缩，相互对视起来。
片刻后，那名队长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胸甲，与周围的同伴已然做出了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带领几名骑士走到了莱莉雅面前，目光扫过地上莫托斯面目全非的残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沉痛与自责。
“莱莉雅夫人！莫托斯大人……不幸遭遇新大陆亚龙袭击身亡，我们必须立即护送您安全离开烬土，并将这件事详细禀报给公爵大人！”
莱莉雅缓缓抬起头，脸上血污未净：“好……一切都听队长的安排，请……请快点离开这里！”
随后，在周围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下，这支失去了主人的贵族队伍，没有收拾同伴的遗体，只是草草收敛了莫托斯的一些身份信物和残留的碎片，便护卫着莱莉雅迅速地朝着外层的方向撤离。
他们的背影在弥漫着血腥与硫磺味的微光中，显得仓皇而萧索，迅速消失在崎岖的山道拐角……
然而，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一片岩石阴影之中。
一双暗金和另一双泛着幽紫的眼眸，静静地将下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恺撒环抱双臂，高大的身形与岩石阴影完美融合，暗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远去的队伍和地上的血腥。
但若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玩味。
“……谢谢。”
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自远去的莱莉雅身上载出，被他耳旁的虚影捕捉到。
恺撒的眉梢动了一下，察觉到那未知的灵魂应该发现了他和米德拉。
“那难道是一个怨灵？”他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米德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而米德拉则把玩着一枚已经失去光泽，布满细微裂痕的紫色水晶碎片，闻言缓缓摇了摇头。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傲然，似乎终于能在某些方面压恺撒一头，展现一下他专业领域的学识。
“不完全是怨灵！那是一种相当罕见的情况！”米德拉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诧异。
“那个叫莫根的私生子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意识也确实从身体中出来，但由于没有真正死亡所以不是怨灵！”
“然后那家伙应该寄宿在了莫托斯的身上，这个私生子和这个莱莉雅的胆子挺大……”
一边说着，他看着被分成碎块的莫托斯残骸，脸上浮现一抹玩味：“听说东部公爵的私生子带领着那些平民起义而被杀死……”
米德拉的目光投向东部遥远的天际，眼中闪过一丝预见的微光：“看来东部公爵领很快就要乱起来了，那个莫根恐怕会率领着起义军反抗他的父亲，而谁也没想到他没有死……”
恺撒对于帝国贵族间的倾轧与内乱，似乎提不起太多兴趣。
他体内碎片的本能，让他对世俗权力的更迭有种近乎漠然的俯瞰感。
帝国兴衰，贵族倾轧，在更漫长的生命与时间尺度前，或许与蚁穴的争斗没什么两样。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层保护莫托斯的圣光。
那与戈弗雷的那张契约无比相似，完全就是光明教堂那神术的力量。
如此遥远的距离，跨越大陆的阻隔，那所谓的‘光之主’竟依然能及时响应，并形成庇护……
这背后的机制与力量，让他暗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
“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神只？”这个念头如同幽影般掠过他的脑海，带着一丝本能的警剔与探究欲。
但他又将这个想法迅速湮灭在了心中，在他看来或许是那尊古老生命的能力特殊，不然的话，它根本没必要龟缩起来……
随即，恺撒的目光落在米德拉手中那枚紫水晶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米德拉的谋划确实精妙而高效。
要是按他自己的方式，或许会选择更直接的暗中袭杀，但难免留下痕迹，引来后续的调查。
而米德拉的方法，则完美地将谋杀包装成了意外，祸水东引至烬土本身的危险，甚至无意中协助了另一场复仇，使得局面更加混乱，也让他们两人彻底置身事外。
“做得不错！”恺撒简单地评价了一句，算是认可。
米德拉微微一笑，将破碎的水晶收入袖中，蓝袍轻拂：“我们都不喜欢被人盯上的感觉，不是吗？”
随后，两人如同滴入夜色的两滴水珠，身形再次彻底融入了岩石与阴影的怀抱，悄无声息地向着石屋的方向潜行而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