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静雯果断摇头。
“警察同志,我不会跟他们回去的。
我早就不姓连了,我现在跟我妈妈姓费。
那个老人死不死,跟我没关系!”
看到警察到来,并且好象跟李奇提前商量好了似的,费静雯心头大定,也不哆嗦了,目光变得坚毅。
给连山关气的。
“你这个不孝的狗东西,你爷爷都快咽气了,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忤逆的话来?
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由着这种人胡作非为。
老人死了不回家守灵,这是什么社会风气?
求你们动手,把她抓着跟我们回村里。”
李奇一撇嘴。
“就你身后那老登,纯纯死王八炖汤,鳖一肚子坏水儿。
他肯定能活出二月二。
至于你,坎坎坷坷的小人生,栽栽愣愣全是坑。
你再嘚瑟,容易走他前面去。
两个老不死的玩意,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是你们给人扣个帽子就能打棍子的年代。
听清楚没,费静雯说不回去。
赶紧给我滚!”
李奇越说越气,走过来又扇了连山关一个大耳雷子,差不点给这个老不死的扇出二里地去。
连山关踉跟跄跄的差点摔地上,是真哭出来了,又要去拽社区同志的手。
“同志啊,你看看,他打我!”
社区同志赶紧侧过身去。
“我啥都没看见。
这是你们私人恩怨,你别找我。
我就是个跑腿的,我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
在雪里冻这么久,他也明白咋回事了,一边是宁省工大学生,国家栋梁,长得还那么可怜。
一边是不停管孩子要钱的臭不要脸老逼登。
他现在恨不得连山关呱嗒一下死地上。
连山关看社区的不管自己,又冲到黄国华面前。
“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吧,这娃子打人!
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来以前他就打过我,这不就是二流子嘛。
你们赶紧给他抓起来。”
黄国华点点头。
“你要报案呗?
那就跟我回所里,做笔录,然后去医院验伤。
说好啊,达到伤情鉴定标准我给你立案,达不到标准你得自费。”
连山关听到这话,就有点尤豫。
他哪知道啥是鉴定标准,又去派出所又去医院的,他怎么跑得明白?
现在他就想赶紧把费静雯弄回村里,收了彩礼卖掉。
李奇乐呵呵凑上来。
“警察同志,我也报案。
这家人欠钱不还。
你既然是费静雯的爹,就赶紧把欠我的钱还了。
再逼逼叨叨的,我明天就去请律师。
敢不还钱就执行他家房子和地。”
李奇知道报案和起诉是两套程序,可他觉得,连山关应该不知道。
所以他捻着手里的欠条,不怀好意的看着连山关,狠怠怠的说道。
“老不死的,喜欢报案是吧。
咱俩一起去治安所,一起报。
我看最后谁倒楣。
房子和地都给你拍卖了,让你你那个快咽气儿的爹,死大马路上。”
孙桂金听着想乐,可他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能乐。
为了掩饰尴尬,接茬道。
“走吧,你俩都报案呗。
一起去治安所做笔录吧。
连山关,你自己去车上等着。
你爸呢,要不要一起上车?
我给你们送回温泉寺那边,跟你们村里干部确认一下,到底咋回事。
村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每个月还得为了给自己老爹拿钱拉饥荒。
这事儿可不小。
闹出来,不光村长,乡里也得给个说法啊。
国家现在对教育多重视……”
孙桂金没絮叨完呢,连山关撒腿就跑。
拽住自己老爹,拿眼神示意剩下几个人跟他一起走。
嘴里不迭说道。
“我不告了,不告了。
我们有觉悟,不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今天太晚,我明天再过来。”
贺大夫有心阻拦连山关,挤眉弄眼的想表达一下,自己发现了李奇的破腚。
连山关一直摇头,示意他先走。
现在街道干部和警察明显都向着李奇和那个死丫崽子,缓一晚上,明天再找机会单独抓住费静雯,啥都好说。
一行人象野狗一样,匆匆而去。
街道的同志看他们走了,跟李奇打声招呼,也匆匆而去。
闹了一场,天都黑了,眈误他下班。
他都要恨死连山关这个老鳖犊子了。
黄国华和孙桂金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白洁。
对费静雯则是眼中带着看向晚辈的怜爱。
李奇嗤笑一声。
“咋的,舍不得走奥。
上楼啊,喝点?”
孙桂金点点头。
“也不是不行,扒拉个花生米我就能喝二两。”
黄国华给他一个大脖溜。
“疯了吧你,政委等咱俩回去,还有任务呢。
走了啊。”
白洁拿骼膊肘一拐费静雯。
两女冲他俩摆手。
“警察叔叔再见。”
黄国华暗地里撇嘴,这娘们,跟李奇就只晃胸不晃手,对他们就反着来。
不够意思!
俩人终究是上车走了。
李奇让费静雯和白洁安心回家,他一会儿去处理一下连山关,两女眼神瞬间如水,娇滴滴的看着他。
费静雯低下头红着脸,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劝他小心,注意安全。
白洁则笑眯眯。
“早去早回,我俩在家等你。”
“我不回这里。”
“你回呗,在哪睡不是睡啊,我买好被子了,家里有你睡觉的地方。
不行就挤挤。”
“去去去去去……”
“反正家里永远给你留门。”
李奇挥挥手,白洁挎着费静雯,娇笑着上楼。
费静雯忽然回头,抢下李奇手里那沓借条,紧紧攥在手里,重新跑回楼上。
时伟看了一眼白洁的背影,摇摇头。
这老色鬼出奇的没有对白洁表现出什么垂涎之色,比黄国华俩人正常多了。
李奇暗赞一声。
别的不说,这师叔起码这方面比孙老师强,没那么好色。
“时大忽悠,行啊。
这份定力,比刚才那俩货稳当。
感觉他俩再待一会儿,都能被白洁迷成胎盘。”
时伟苦笑一声。
“你以为我是心志坚定?
我告诉你,喝酒不醉是喝得少,见色不迷是摸不着,以德服人只因打不过,淡漠名利是实在没招。
我要是有钱,我也不是啥好东西。
一切都是穷闹的。”
李奇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一年多以前,时伟应该是觉得等下去没有希望,才闯进孙少平的台球厅,想用自己的办法给那孩子报仇。
结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被平头哥掰断两颗大牙。
从本质上说,这人不坏。
只是战力跟侠义之心不匹配。
“那堆人里头,有一个我最烦,就是看到他,心里就不爽。
想揍他一顿。
就是跟你说话那个贺大夫。
刚才连山关要跑,他还在旁边鼓鼓秋秋的,估计在冒坏水儿。
他是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