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祭祀台旁的河流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银光。
陆彦霖屏住呼吸,背贴着粗糙的树干,等待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渐远。
四下无人,他按照白天女佣的描述,沿着祭祀台边上的河流一路向西,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
夜风拂过丛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窃窃私语。
陆彦霖尽量走快,幻想天亮之前离开萨兰卡鲁。
在他穿过一片茂密灌木时,一阵压抑的喘息声让他骤然停步。
月光透过枝叶缝隙,勾勒出两个交叠的身影。
那对男女显然也察觉到了陆彦霖的存在,动静戛然而止。
“谁?”一个警惕的男声响起,带着明显的慌乱。
陆彦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索性从容的走出阴影。
当他的面容在月光下变得清晰时,那对男女顿时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首领饶命!”女子颤抖着声音哀求,衣衫不整地匍匐在地。
男子紧张害怕的磕头,“我们,我们是一时糊涂,请首领宽恕,饶恕我们这一次,我发誓一定会娶她,求您不要告诉长老们。”
萨兰卡鲁不允许未婚男女私下约会,违令者将在月圆之夜活祭河神。
“你们倒是会挑地方。”陆彦霖恨得牙痒痒。
若没遇见这俩人,他今晚或许会顺利逃离萨兰卡鲁。
“求首领宽恕。”男子把头磕的砰砰响,额头已经破了,流出了血。
陆彦霖脸色凝重,大手一挥,“下不为例。”
“感谢首领救命之恩。”女子感动的哭出声。
“我只是出来散步。”陆彦霖侧身,避免直视俩人的窘态,“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如蒙大赦,感激涕零。
男子更是主动提出,“夜路危险,首领,我送您回木屋。”
返程途中,陆彦霖似是无意的提起,“听说西边有片果林,这个季节应该成熟了。”
男子此刻对陆彦霖满怀感激,压低声音透露,“首领,西边那边果林去不得。”
“为什么?”陆彦霖语气严肃,“难道果子熟了,没人负责去摘?”
男子耐心解释,“那片果林里有玛卡大人设的祭坛,除了大祭司本人,擅入者都要受到诅咒。”
陆彦霖心中警铃大作。
妮娅的女佣在跟他描述地形时,没有提到西边有祭坛的事。
她是忘了说还是故意不说?难道是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次夜,陆彦霖刚踏出木屋几步,玛卡便如鬼魅般从树影中现身。
“这么晚,塔恩首领要去哪里?”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火把的光晕下,陆彦霖注意到玛卡眼下的乌青,他似乎也彻夜未眠。
“玛卡长老这么晚也没睡?我只是睡不着,想看看月色。”
陆彦霖抬头望向被云层渐渐遮蔽的月亮,“看来今晚的月色也不赏脸。”
玛卡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向前逼近一步,藤杖重重顿在地上。
“塔恩首领,再过几天就是你与妮娅成亲的日子,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外面的丛林很危险,在那里迷失方向,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彦霖感受到玛卡话语中若有所指的威胁,但他并未退缩,反而迎上玛卡的目光。
“为什么再也回不来?难道说那片丛林是萨兰卡鲁通往外界的通道?”
玛卡瞳孔微缩,沉默片刻后突然冷笑。
“萨兰卡鲁没有通往外界的路。”
陆彦霖斩钉截铁的否认,“我不相信。”
玛卡转过身,看向远处。
“信与不信又能怎样?反正你永远别想逃离萨兰卡鲁,河神的旨意,就是让你永远留在萨兰卡鲁,直到死的那天。”
陆彦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玛卡怎么知道他的心思?
难道他这段时间在妮娅和巴顿面前表演的“服从”,被玛卡识破了?
“玛卡长老你多虑了,既然是河神的旨意,我自然要遵守。既来之则安之,我想通了。”
“但愿如此。”玛卡说完,缓步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天。
陆彦霖从木屋窗口望去,心沉入谷底。
周围立起削尖的木栅栏,巡逻士兵的数量增加了一倍,七人一队交叉巡视,毫无死角。
更令他心惊的是,所有士兵的矛尖都是暗蓝色。
陆彦霖曾听妮娅说过,那个颜色代表萨兰卡鲁特制的毒药,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