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陆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短短几秒钟的窥视，消耗了他海量的精神力。
“气泡”
“全都是气泡。”
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的一颗气泡世界上时，眼前骤然浮现了映射的世界信息。
【气泡世界 a-79】
这是一颗距离蓝星最近的一个巨大气泡。
一个处处透露着光怪陆离的世界。
通过外层薄如蝉翼的晶壁，他看到了无数身穿古老道袍的人影在御剑飞行，群山之间云雾缭绕，仙鹤啼鸣。
那是一个修仙世界？
其中两名拥有三只眼，皮肤呈金色的身影御剑而飞，正在互相交谈着什么。
虽说无法听到声音，但通过两人的嘴型陆胜依旧能判断对方的交谈内容。
“碧玉金蟾真君前辈已经飞升仙界五百馀载，没了他老人家坐镇，后代又没有新的天赋杰出之辈诞生，我三眼金蟾异族日况俞下啊！”
“唉谁说不是呢现在人族那边对我等妖族领地虎视眈眈，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发起第四次人妖大战了。”
“碧玉金蟾真君显灵，降下神罚把人族都灭了吧！”
但下一秒，这位妖族大能的梦想成真了。
一只长满了腐烂眼球的黑色触手从迷雾深处探出，如同顽童戳破肥皂泡一般，轻轻点在了那个气泡上。
“波。”
没有声音。
那个看起来宏大无比，可能有数十亿生灵的修仙世界瞬间炸裂。
无数剑仙在绝望中化为齑粉，山川崩塌，灵气溃散。
不仅仅是人族，妖族也同样无一幸免。
而那只触手却象是吸食果冻一样，贪婪地将那些破碎的世界本源，乃至那些生灵绝望的灵魂全部卷入口中。
似乎还能听到一声满足的饱嗝。
【气泡世界 b-204】
另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气泡里是一座座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霓虹都市。
飞行汽车在摩天大楼间穿梭，机械改造人在街头火拼。
然而。
一团不可名状的阴影笼罩了那个气泡。
阴影中隐约可见一张长满了细密尖牙的巨嘴。
它没有直接戳破气泡，而是像寄生虫一样附着在气泡表面，伸出无数根细小的管子插了进去。
气泡里的世界开始枯萎。
霓虹熄灭，机械生锈，所有生命体在瞬间老化腐朽，变成了一堆堆废铁和枯骨。
不到三秒钟。
原本繁华的赛博世界就变成了一颗死寂的灰色尘埃，随后被黑雾吞没。
这一幕幕在迷雾深处不断上演。
魔法世界、武侠世界、原始部落、甚至是一些陆胜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位面
它们就象是货架上的食物，那些游荡在迷雾中的怪物就是贪婪的食客，选中哪个，就将哪个世界吞噬掉。
“这就是真实？”
陆胜只觉得一股寒意笼罩全身。
这些怪物形态各异，却都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拼接感。
有的象是把无数种生物的肢体强行缝合在一起，长着巨龙的头、章鱼的触手、人类的手臂。
有的则是一团不断蠕动的肉块，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嘴巴，每张嘴都在不断尖叫。
还有的根本就没有固定形态，就象是一团混乱的漆黑物质，如同黑潮，所过之处的气泡世界被其尽数吞没。
它们在迷雾中游荡，彼此之间偶尔也会厮杀吞噬，但更多的是将目光投向那些脆弱的气泡。
忽然。
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窥视。
一头正在啃食某个魔法世界残骸的怪物猛地停下了动作。
它那颗长在肚子上的巨大独眼缓缓转动，通过层层迷雾和维度，死死锁定了陆胜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
第二头、第三头
一道道猩红的目光在迷雾中骤然亮起。
成千上万头游荡在迷雾中的怪物在这一刻，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无数双充满了暴虐贪婪，冷漠饥饿的眼睛，跨越了虚假与真实的界限，投向了蓝星！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精神冲击瞬间降临！
哪怕有着世界壁垒的阻隔哪怕隔着无尽的虚空，陆胜也能感受到它们在看他！
陆胜依然感觉到大脑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扎了进来。
它们似乎能感觉到这个方向有个美味的食物，但又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吼”
一头长着九个蛇头的怪物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巨大的身躯撞碎了旁边的一颗微型气泡世界，然后不甘心地转过头，继续去查找其他更容易下口的猎物了。
其他的怪物也纷纷收回目光，重新投入到无休止的吞噬盛宴中。
这画面实在是过于荒诞。
却又透着一种真实的残忍与冷漠。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蓝星，看了一眼头顶的星空。
在他的数据之眼的视野中。
如他所料一样，他看到了
蓝星，甚至整个太阳系，整个宇宙星空
也不过是被一层巨大无比，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泡泡膜包裹着！
他们
也是这漫天泡泡世界中的一个！
也许稍微大一点，也许稍微坚固一点。
但本质上
并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我们都是虫子。”
“都是被养在玻璃球里的虫子。”
陆胜喃喃自语，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冲击着他的心灵。
陆胜联想到昨夜双修时，那种灵魂出窍，触摸到世界真实规则的感觉。
或许只有到了六转层次，将灵魂融入法则，才能勉强通过气泡的薄膜，看一眼外面的真实吧？
但也仅限于此。
即便是六转，也只是能勉强窥视一缕世界的真相。
但知晓真相又如何？
依旧无法摆脱自己身为一方虚假天地生灵的本质。
所谓的宇宙，所谓的星河，其实都只是迷雾中一个个气泡而已。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是佛家的禅语，同样也是这方天地最残酷的写照。
至于真正的真实世界
以他如今的力量，依旧无法看穿那层迷雾的尽头。
也许是一片废土？
也许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又或许是一台正在运行的超级计算机？
“呼——”
陆胜闭上眼，强行切断了真实之眼的视野。
再看下去，哪怕是他的精神力也要承受不住这种世界观崩塌带来的san值狂掉。
不过。
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进去的决心。
“既然我们所生活的虚假世界，都是黑雾中的一个个泡沫”
“那就说明，大炮和邓老，可能只是被卷入了其他的小气泡里，或者是被困在了气泡之间的缝隙中，再不济就是意外进入的真实世界。”
“只要没被那些怪物当成点心吃掉”
“就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