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福宫
荣飞燕按照宫里的流程,终是见到了姐姐荣飞鸢,因为她是女眷且年纪小,自然不需要宫里太监女使盯着。
“见过娘娘!”
“快别多礼了,又没有外人。”
嘿嘿,荣飞燕甜甜一笑,有种呆萌的可爱,也就在姐姐这边她才会如此。
快步凑了上去,小丫头压着声音说道:
“姐姐,你知道嘛!二哥哥最近变了,每天天明即起,学习武艺,十斗弓都能轻轻松松拉开,百发百中,可厉害了。”
“还有还有,府中请了夫子,每日我们都要上学,二哥哥学的也很快,千字文,论语,中庸…”
听着妹妹叽叽喳喳的声音,荣飞鸢忍不住一愣。
这…这说的是她家显哥儿吗?
自己亲弟弟她还能不知道,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溜须拍马,汴京城有名的浪荡子。
“这…这怎么可能?”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前段时间送进宫的那几样东西,其实不是我研制的,都是二哥哥琢磨出来的,只不过怕传出去名声不好,这才声称是我的。”
“啊!”
荣飞鸢大吃一惊,最近几个月,玉露膏跟口脂点唇露可谓是风头无量,凡是女子就没有不知道的,捎带着露华浓记的名声传遍了。
外边她知道的不多,但她使用这两件物品,在后宫中受到嫔妃们的争相效仿,前段时间的荣福宫,每天都要接待一群姐妹,都是过来打听消息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家弟弟研制的。
“是真的,光是这几个月,我跟哥哥挣了一万七千贯。”
听到荣飞燕的话,荣飞鸢这才彻底的相信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显哥儿出息了。”
“可不是,连带着我,也因此交了好几个朋友,所以,姐姐你一定给我找个好嫂嫂才行。”
“噗嗤!”
荣飞鸢忍不住捂嘴轻笑,拿手点了点妹妹额头。
“死丫头,那是给你哥哥娶媳妇,说的象是给你找的似的。”
“怎么不是,最好找我的闺友,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妹妹的闺友!
荣飞鸢神色微动,上次英国公夫人进宫,还特意说起张桂芬跟妹妹,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肚子。
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后,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有了。”
“恩?恩!!!”
荣飞燕美眸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大。
“天…天爷啊!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了,本来之前就想让你进宫,但被玉露膏的事耽搁了。”
“可…可御医不是说…”
“是显哥儿给我的药方。”
对于自己这个长脑子的妹妹,荣飞鸢并没有隐瞒,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应该是显哥儿从养生类要中看到的吧!
之前汴京城的风言风语她也听到了,自然习以为然的这么想。
“太好了!”
荣飞燕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既为自己姐姐有了依靠而开心,又为了对张桂芬的小心思开心。
只要姐姐平平安安的诞下皇子,这事就还有希望。
荣飞鸢:“不要告诉父亲母亲,显哥儿…暂时也不早说吧!”
事已密成,如此大事,她现在相信的只有皇帝跟妹妹。
荣显或许可以相信,但就怕喝酒误事,不着急,反正最后还是瞒不住的,她只是想稳一些时日。
…
阿嚏!
大街上,荣显揉了揉鼻子,带着承砚走在人群中。
这是他第二次出府,对什么都颇为好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走,去樊楼逛逛。”
只要提到玩的,那就避不开樊楼。
樊楼是汴京城的顶级商业中心,集吃、喝、玩、乐于一体。五座三层楼高的建筑群,楼栋之间用空中走廊连接,可俯瞰东京。樊楼有美酒美食,还有京都第一流的艺伎,每天都有歌舞表演,小公爷给郡主母亲办大寿,也指定选樊楼。
虽然记忆力这些东西都有,但总归不是亲眼看到的,于是他带着承砚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路过马行街时,那阵仗差点把荣显的鞋底子给挤飞——一群人风风火火路过,里三层外三层叠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别想钻进去。
“这是怎么了?”荣显眼睛亮得象缀了两颗夜明珠,活脱脱刚从庄子里进城、没见过世面的野小子,脚底下跟抹了蜜似的,转眼就凑到了人堆边上。
他虽才十四岁,这段日子却跟拔节的竹子似的蹿了不少,骼膊腿也有了些力气。只见他学着街边小贩搬菜筐的架势,手腕轻轻一抬、骼膊微微一撑,前头几个正踮脚看热闹的汉子竟被他“哎哎”着拨到了一旁。
“谁啊这么没眼力……”被挤开的汉子刚要撸袖子开骂,眼角馀光扫到荣显身上那件绣着暗纹的锦服,话头瞬间卡在喉咙里,跟吞了个生鸡蛋似的。
那料子,那针脚,一看就是汴京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小爷,哪是他这种平头百姓惹得起的,当下立马换了副笑脸,还往后缩了缩,给荣显让开了条道。
就这么着,荣显带着身后快被挤成饼的承砚,顺顺当当地“钻”进了人堆中央。
一瞧里头的景象,荣显倒愣了愣:圈中间杵着两个女人,一个跪着一个躺着——躺着的是个女人身形。
跪着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穿的粗布衣裙洗得发了白,却遮不住那通身的白净,头顶还插着根蔫哒哒的草杆子,活象株被风吹弯了腰的小白菜。
“卖身葬父听过,卖身葬母倒是头一遭。”荣显摸着下巴嘀咕,眼神却没离开那姑娘。
这姑娘生得是真周正,眉梢眼角带着股子清水似的清纯,此刻垂着眼、咬着唇,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周围几个汉子直咽口水,喉咙里“咕咚”声跟下饺子似的。
荣显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没人跟抢宝贝似的领回家。
正纳闷着,就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衫的男人凑了过来,
“荣二郎,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荣显盯着对方的脸,脑子里跟过走马灯似的转了几圈——这张脸,好象在哪次宴会上见过?
片刻后,他突然一拍脑门,脸上瞬间堆起笑,跟朵盛开的太阳花似的:“哎哟!是袁家哥哥啊!我瞧这边人多热闹,还以为是卖新奇玩意儿的,就过来凑个趣。”
袁文纯,忠勤伯爵府的嫡长子!
荣显心里顿时跟开了窍似的:怪不得没人敢开口,有这位爷在这儿杵着,其他人哪敢跟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