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夯急匆匆跑了个来回,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但见荣显跟承砚半躺在地毯上,桌子上放着一篮子樱桃,两人一边吃一边吐,场面颇为…壮观!
“愣着干什么,躺下,尽管吃!”荣显热情好客的招呼道。
陈夯躺下了,可总觉得不自在,然后站了起来,纠结了半天,掏出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抓了一把樱桃塞进嘴里,噗的一声,连皮带肉吐出来一堆,就这么吐在了地毯上。
“少爷…”
话还没说完,他觉得自己还是跪下比较好,噗通一声,“少爷,我那两位哥哥…跑了!”
???
咳咳咳…承砚差点被樱桃噎死,一骨碌坐了起来,拍了拍胸口才吐出来,“少爷,这话…你觉得熟悉不?”
上次是谁跑了来着,对了,好象是少爷未来的老丈人盛纮,一听议亲,连中午饭没吃就跑了。
盛纮跑路是怕自家闺女掉进火坑,难不成…
“王猛家中可是有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
陈夯愣住了,这什么跟什么,他脑子有点跟不上溜儿,自家哥哥跑路跟有没有女儿有什么关系。
“哎呦!”
不等他说话,荣显没好气的一脚把承砚踹到一旁去。
当初他怎么选了这么个憨货当长随,满脑子打架看热闹,正事屁都干不了,连他都敢调侃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坐起,眉头拧成疙瘩,沉声道:“少废话!王猛那厮为何跑路?去了哪里?”
“哎!”陈夯见状,连忙低下头,脸上满是局促不安,搓着手道:“我那两位哥哥去了哪里,我也不知晓,但他们说自己是粗人,不惯勋贵家的繁文缛节,怕给伯爵府丢了体面,连夜便离开了扬州。”
说到这儿,他象是想起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
“这是王猛哥哥留下的信,还说他心里过意不去,知道少爷正忙着剿匪,便自个儿去了瓜洲渡,凭着往日情面把匪首江蛟劝离了扬州,也算是给少爷尽一份心意,弥补不辞而别的亏欠。”
???
“江蛟被拐跑了?”荣显坐不住了,他累死累活是为了剿匪不错,可他更看重的是匪寇身后的富户。
他就是剿再多的匪寇也于事无计,顶多不过皇帝案头上的一句“剿匪无数”,可他要是剿匪同时还缴获无数金银呐?
皇帝或许不知道剿匪如何,但看到银子定然就知道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江蛟被王猛拐跑了,这都什么事,他黑着脸接过书信看了起来,越看越气,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胸腔里的火气直往上冲。
好好好!王猛你个狗娘养的!真他娘够能耐啊!这通骚操作玩得溜!
老子这边刚剿匪见了点眉目,你倒好,一声不吭卷铺盖跑路,还顺手柄江蛟那厮拐走——害得老子平白丢了两个能打的手下不说,连抄家捞银子的肥差都给搅黄了。
老子记住你了!这笔帐暂且记下,等下次再让老子撞见,定把你浑身上下的骨头一根根捏碎,搓成算盘珠子!
“少爷!”陈夯小心翼翼又掏出几封书信,“哥哥让我把这几封信给您,说您看了一定高兴,好象是江蛟背后的金主…”
“恩?!”
这几个字象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荣显心头的烈火,又似一股热油骤然点燃了他的兴致。
他脸上的阴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刚才还铁青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红润透亮,那股狠戾劲儿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堆笑,变脸快得堪比翻书。
“好家伙!”荣显一拍大腿,乐呵呵地伸手去扶陈夯,语气热络得象是刚才发怒的人不是他,“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不早说,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坐这儿吃樱桃,不用拘着,尽管放开了吃。”
说罢,他随手将手中的旧信丢给承砚,眼神递过去,虽未言语,承砚早已心领神会,接过信便快步退了出去,半点不敢耽搁。
“这事倒也怪不得你那两位哥哥,我荣显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那是自然不能,少爷心胸宽广,堪比江海,怎会与他们计较。”陈夯奉承道。
“自然不会,没这样的道理。”荣显满脸严肃,义正言辞道:“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没有这书信,我也不会生他的气,更不会迁怒你,他还专门写信解释,没必要的事。”
陈夯感动得眼圈都红了,用力点头:“是吧少爷,我也这么觉得。”
“是啊!”荣显一拍桌子,“我跟他王猛也算是熟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就行,还要来这一套,太见外了。”
陈夯连连称是,一屁股坐到榻上,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我就跟两位哥哥说了,少爷不是那种人,他们还不信。”
“嗨,不提了,吃樱桃吃樱桃…”
荣显乐呵呵地招呼着,屋里顿时只剩下嚼樱桃的清脆声响。
没一会儿,陈夯就被荣显劝着多吃了几把,又喝了两杯凉茶,懒洋洋地躺倒在榻边,倒是接替了刚才承砚的位置。
清凉的晚风从窗棂吹进来,带着暮春的花香与窗外的蛙鸣,月色通过窗纸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陈夯躺在地上,望着屋顶的梁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祖父祖母尚在,一家人吃过晚饭,在院子里铺张竹席纳凉,听着蛙鸣,书着星星。
那时候日子虽苦,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却过得安稳踏实,满是烟火气。
他侧过头,看着荣显正悠哉悠哉,脸上带着随和的笑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暗自思忖:
“果然,跟着少爷是选对了,这些年颠沛流离,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安稳过了。”
等他们两个吃的差不多了,承砚才从外边急匆匆赶了回来,眼眸含笑,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荣显收到,这是王瑾又发了贴己钱,按规矩差不多三万,如此一算,只今天一天时间,收获近十万贯钱。
果然,还是抢钱效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