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天空骤然暗了下来,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和树叶上。
三岁的陈甲木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婷婷连忙抱住他,跑到屋檐下面。
陈建国眉头微蹙,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决绝,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转身就朝着弄堂口走去,脚步坚定,没有丝毫回头。
“六叔!”陈婷婷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下雨了,你去哪啊?”
陈建国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驶了过来,停在弄堂口,陈建国弯腰上了车,车子随即发动,溅起一片水花,很快就消失在雨雾里。
三岁的陈甲木哭得更凶了,嘴里含糊地喊着:“爸爸爸爸”
陈甲木站在墙后,浑身颤抖,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却浑然不觉。
他想冲上去拦住父亲,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走。
“小伙子,你找谁啊?”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陈甲木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碎花围裙的女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外面买菜回来,被大雨淋了个正着。
女人约莫二十多岁,面容清秀,眼神温柔,正是年轻时的母亲梁美娟。
陈甲木喉咙哽咽,看着母亲年轻的脸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阿姨,我我是路过的,找个地方避避雨。”陈甲木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装作陌生人的样子说道。
梁美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瓢泼的大雨,笑着说:“小道长。快进来避避雨吧,别感冒了。”
说着,她推开院门,将陈甲木让了进去。
院子里,陈婷婷已经带着哭哭啼啼的小甲木进了屋,看到梁美娟带了个陌生人道士进来,好奇地探着脑袋。
“这是侄女陈婷婷,这是我我儿子陈甲木。”梁美娟歪了歪脑袋,神色古怪。
感觉这小伙子,容貌和自己老公有几分相似。。
陈甲木走进屋里,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木质餐桌,几把椅子,墙角放着一个老式的衣柜。
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陈建国穿着军装,梁美娟依偎在他身边,笑容灿烂,那时的陈甲木还在襁褓里。
“小道长,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梁美娟端来一杯热水,递到陈甲木手里,
“年纪轻轻的咋就出家了呢?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我没有爸爸。”陈甲木随口说道。
“哦,这样啊。对不起。”梁美娟看着院子里大雨,转移话题:“小道长怎么称呼?”
“我叫陈甲木。”他脱口而出。
梁美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真巧,跟我儿子一个名字。天干甲乙木,当初这孩子刚生下来没几天,有一个老道士路过给取的名字。”
“老道士?他叫什么?”
“斗米道人。”梁美娟一边说,一边给小孩冲奶粉。
陈甲木如遭雷击。
雨渐渐小了,陈甲木站起身,对着梁美娟鞠了一躬:“谢谢你的热水,雨小了,我该走了。”
“不再坐会儿吗?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梁美娟挽留道。
“不了。”陈甲木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院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梁美娟正站在屋门口。
陈甲木说道:“阿姨,将来你要是有个女儿,就取名叫丙火吧,甲木生丙火,大富大贵。”
梁美娟哈哈一笑:“借你吉言,我要是真有个女儿就好了。”
“会有的。”
陈甲木走出弄堂,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知道,父亲应该还没走远,他想再见父亲一面,想问问他离开的真相。
就在这时,他在弄堂口的拐角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风衣身影。
陈建国正站在一辆面包车旁,手里夹着一支烟,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地望着远方。
陈甲木的心脏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兄弟,等人啊?”陈甲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陈建国转过头,看到一个年轻道人,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啊,是啊。”
他上下打量着年轻道人,越看越觉得熟悉,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甲木笑了笑:“有缘呗。”
陈建国点了点头,拿出一根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陈甲木。
“打一袋?”
打火机是军用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谢谢。”陈甲木点燃烟,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陈建国看着他,笑了笑:“一看就是不常抽烟的人。小道长,你是哪个道观的?”
“我是假道士,这是拍电影的服装。”
陈建国眼角抽了抽,随即恢复了平静,“你有事?”
陈甲木淡淡一笑:“听说你会武功,我们切磋一下?”
陈建国双眸皱缩,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在武当学艺数年,今日既分高下”陈甲木抱拳,歪了歪头。
“神经病。”陈建国摆摆手,打算离开。
面包车窗户伸出来一个男人的脑袋,朗声喊道:“头儿,时间差不多咯。”
陈建国背后传来那个年轻道人有些哽咽的呐喊:“陈建国,记得常回家看看!”
刚毅男人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几秒钟后,毅然决然是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