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是这么回事,闫老师。
我家听晚这不快满月了嘛,我和婉晴商量着,想给孩子办几桌满月酒,热闹热闹。
我们俩年轻,没经验,这院里的大事小情,谁家有红白喜事怎么张罗,就数您门清。
所以想请您帮忙给合计合计,牵个头。
需要采买什么、席面怎么安排、人工怎么调度,您给列个章程。
钱的事不用操心,该花的花,务必要办得体面、热闹。您看怎么样?”
闫埠贵一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像大暑天喝了一碗井水镇过的绿豆汤,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
盼了多少年了啊,终于能吃上林家的席面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席面,这是林远家闺女的满月酒,以林远现在的身份和家底,这席面能差得了?
让他来牵头操办,这里头……油水先不说,这面子可就大了去了。
他激动得差点站起来,赶紧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脸上笑出了褶子,声音都透着热乎劲儿:“哎呦!这是大喜事啊!天大的喜事!林远,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就对了!”
他略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些声音,显出十二分上心的样子,“不过咱们得先盘算盘算,你要办几桌?院里邻居,是请一家一个代表,还是……”
林远没等他尤豫完,爽利地一挥手,“闫老师,我们家难得办一次,院里就全请吧。
大家热热闹闹,图个热闹喜庆。
另外,我和婉晴在厂里、部里的同事领导,还有几个朋友,大概还得留出五桌的样子。
其他的您看着安排,反正按高规格来就对了,肉要管够,菜要硬实。
主厨我找傻柱,反正他也闲着。
时间就定在下个星期天,周末大家都有空。
您先合计好,需要买什么、请谁帮忙、大概多少钱,列个单子来和我说,我这儿拿钱。”
闫埠贵听得心花怒放,全院都请,高规格。
这话从林远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他耳朵里,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鸡鸭鱼肉、推杯换盏的热闹场面,还有他闫埠贵忙前忙后、受人瞩目、掌握“财权”的风光。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天院里摆满桌子、香气四溢、人人笑脸的场景。
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眼镜后的眼睛亮得放光,“得嘞!林远,你就瞧好吧!这事儿交给我,保证给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从头到尾,一点不用你跟婉晴操心。
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当爹的收祝福,抱着咱们小听晚亮个相就成。”
他脑子里已经飞速转开了,先盘算院里多少户,每桌坐几个,肉菜比例怎么安排,找谁搭手帮忙最划算……这感觉,比批改学生作文得劲多了。
闫埠贵回到屋里,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三大妈正把晚饭端上桌呢,好奇道:“啥事这么高兴,林远找你真有事?”
“何止是有事,是天大的好事。”
闫埠贵掩不住兴奋地说,“林远,想给他闺女办满月酒,请咱们全院的人,让我给牵头张罗。”
“真的?”
三大妈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脸上却笑开了花,“哎呦喂!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全院都请?那得多少桌?”
“可不嘛!”
闫埠贵搓着手,已经在心里算开了,“林家自己还得请厂里、部里的同事领导,少说也得留好几桌。
这可是露脸又能落好的差事,咱们家这几口人,到时候……”
他没说完,但两口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欢喜——又能正经吃上一顿油水足足的好饭菜了,说不定操办得好,还能有些旁的实惠。
很快,林家周末要给小听晚办满月宴,而且请全院所有人的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一样,经由三大妈那张在院里消息灵通的嘴,迅速传开了。
“听说了吗?前院林家,礼拜天要给小闺女摆酒!”
“全院都请?大人孩子都去?”
“那还有假?三大爷亲口说的,他负责张罗呢!”
“林家可真大气!这回可得好好沾沾喜气!”
“听说席面按高规格办,肉管够!傻柱掌勺!”
院里顿时热闹起来,邻居们碰面聊的都是这事,语气里充满期待。
家家户户似乎都提前染上了一层喜气,连平常为了鸡毛蒜皮闹别扭的,这会儿见面也多了几分笑脸。
孩子们更是兴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那天空气里飘散的肉香味。
外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林远家里却在进行着细致的盘算。
林婉晴靠在床头,拿着铅笔和本子,林远坐在床边,两人头碰头地商量着要请的客人。
“厂里,杨厂长、李叔肯定得请,保卫科杜科长、马副科长……采购科现在的同事,关系近的也得请吧?”
“恩,都得请。还有冶金部那边,杨主任,我们办公室的同事,几个关系不错的司局领导……”林远补充道。
“夜大那几个常一起讨论问题的同学?”
“请。还有王姨。对了,叶婉如表姨一家,陈明、陈琳,都得算上。”
“李卫民、张建国他们呢?”
“他们俩肯定得来,估计还得带着家里那口子。”
“你纺织厂的工会主席,要好的同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名单越列越长。
林远拿过本子一看,眉头微皱:“坏了,婉晴,咱们之前预留的五桌怕是不够。
光叶表姨一家、李卫民张建国他们这几家子,再加之厂里、部里关系近的同事领导,还有夜大同学、王主任……这就得挤满五六桌了。
而且,按照常理,有些我没单独请,但听到消息可能会主动来道贺的同事、或者厂里其他科室的领导,人家来了,咱总不能让人家站着吧?”
林婉晴也意识到了问题,“是啊,远哥,是得再多备两桌,宽打窄用,免得到时候抓瞎,显得咱们礼数不周。”
接下来两天,林远一有空就琢磨这份名单,反复斟酌、增删。
哪些人必须请,哪些人可请可不请但要考虑到面子,哪些人虽然没列在名单上但很可能会来需要占位符……这不仅是人情往来,更关乎他在单位和圈子里的形象。
最终,他敲定了方案:在原计划的五桌“外客”基础上,再增加三桌作为备用和机动,总共按八桌外客来筹备食材。院里邻居的桌数,则由闫埠贵根据具体户数和人数去细化。
名单定了,心就安了一半。
剩下的采买、安排等具体杂事,他全权委托给了闫埠贵,自己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不过,他也没完全闲着,趁着工作间隙,或是下班路上,一一知会了名单上的同事和朋友。
“杨厂长,礼拜天我闺女满月,在院里摆了几桌,您要有空,一定来喝杯酒。”
“李叔,周末家里给孩子办满月,热闹一下,您可得赏光。”
“卫民,建国,礼拜天别安排事了啊,来院里,咱哥几个好好聚聚。”
“王姨,我是林远,听晚周末满月,您要是有时间……”
接到邀请的人,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朋友,都笑容满面地应承下来,纷纷表示一定到场祝贺。
林远如今势头正盛,为人处事又周全,他的邀请,大家都乐意给这个面子,也想着趁这机会走动走动。
当然他的工作也没落下,方案已经敲定,剩下的事就交给红星轧钢厂去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