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二十三分,景阳集团总部地下七层,特殊审讯室。
这里没有任何窗户,墙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吸音材料,灯光是恒定不闪烁的冷白色。
陈默被束缚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手腕和脚踝处连接着监测生命体征的传感器,但并未遭受肉体折磨。
两名“景阳安全”的心理分析师和一名微表情专家,正隔着单向玻璃观察他。
常规的审讯已经进行了四十分钟。
陈默沉默以对,除了最初那句嘲讽,再未吐露半个字。
他的心理防线异常坚固,受过专业的抗审讯训练。
云景阳没有出现在审讯室。
他知道,对付这种级别的潜伏者,常规手段效果有限,而且时间紧迫。
此刻,他正在隔壁的技术分析室。
桌上摆着从陈默身上搜出的所有物品:
那个微型数据传输器、一部经过深度改装的卫星电话、
一枚伪装成纽扣的加密u盘、以及几件看似普通的个人物品。
技术团队正在尝试破解。
卫星电话和u盘都内置了物理自毁机制,强行破解会导致数据清空。
“云总,传输器里残留的数据碎片恢复了部分。”一名黑客出身的网络安全专家汇报,
“显示最后一次传输的目标中继节点,在邻市南郊。但信号在抵达最终目的地前就断了,对方很可能在接收后立刻物理销毁了终端。”
“能定位到邻市的具体位置吗?”云景阳问。
“范围太大,南郊有上百个工业园区和数据中心。
云景阳走到控制台前,调出“镜面系统”记录下来的、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所有异常数据流的完整日志。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复杂的跳转路径和加密标识,脑海中“源代码加密与混淆技术精通”和“神级黑客技术”飞速运转。
对方的手法确实专业,但并非无迹可寻。
任何数据在网络上传输,都会留下极其细微的“指纹”——
协议实现的微小差异、时间戳的精度、数据包分片的大小和顺序
这些在常规检测下会被忽略,但在“镜面系统”的底层全量记录和云景阳此刻的超级分析能力下,逐渐显露出轮廓。
“对方使用的加密通道,底层协议有一个非常隐蔽的特征。”云景阳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调出一段经过他特殊算法过滤后的元数据,
“每隔37个数据包,会插入一个特定格式的、无实际内容的‘心跳包’。这种模式,不是公开的任何一种商业或开源协议。”
他迅速编写了一个脚本,在庞大的网络流量数据库中反向搜索这种特征。
五分钟后,结果跳出。
在过去三个月内,集团内外网边界,共计检测到十七次具有此特征的数据外传尝试。
其中十一次目标指向海外无法追踪的节点,但有六次,其跳转路径中的某个中间节点,都指向同一个ip地址范围——
邻市南郊,经纬度坐标锁定在一片约五平方公里内的区域。
“立刻调取该区域所有已注册的网络基础设施资料。”云景阳下令。
卫星地图、工商注册信息、电力消耗数据、网络拓扑图
大量信息被汇总到大屏幕上。
那片区域主要是老旧的工业园区和物流仓库,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有一处引起了云景阳的注意——
一个名为“恒昌数据备份中心”的三层建筑。
它注册为普通商业数据中心,但电力消耗曲线显示,其夜间能耗异常稳定且偏高,与通常数据中心随负载波动的特征不符。
其网络接入带宽也远超同规模备份中心的需求。
更关键的是,该中心的所有者是一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离岸公司,
其股权结构与之前追踪到的、给陈默汇款的“技术孵化基金”存在间接关联。
“就是这里。”云景阳眼中寒光一闪。
“云总,我们立刻联系当地相关部门,申请联合检查?”安全主管请示。
“来不及,而且容易打草惊蛇。”云景阳摇头。
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切断并销毁接收终端,说明警惕性极高。
一旦有官方风吹草动,他们会立刻转移或销毁一切证据。
他需要更直接、更快速的手段。
“系统,使用任务奖励的‘一次反追踪定位机会’。”云景阳在心中默念。
这是找出内鬼任务的剩余奖励之一,限时使用。
“叮!‘反追踪定位机会’已激活。请指定追踪目标。”
“目标:最后一次从陈默工作站传出的、包含‘深潜者’核心代码碎片的数据包最终接收点。”
“定位中结合宿主已掌握的线索与网络特征定位完成。”
“精确坐标已锁定:邻市南郊恒昌数据备份中心,地下二层,机房a区,服务器编号rack-07-03。该服务器在数据包接收完成后的第42秒物理断电,但存储介质未被即时销毁。”
机会!
云景阳立刻作出决断。
“立刻准备。”他看向安全主管和“暗网”小组的临时负责人,
“我需要一支十二人的行动队,携带非致命性装备和电子取证设备。车辆、伪装身份、撤离路线,三十分钟内准备完毕。我们亲自去一趟。”
“云总,这太危险了!对方可能是武装人员!”安全主管急道。
“正因为危险,才要快,才要出其不意。”云景阳语气不容置疑,
“对方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精确定位,更想不到我们会直接上门。按照商业突袭检查的预案准备,我们不是去强攻,是去‘接管’。”
他转身,对技术团队下令:
“还有一件事。立刻从代码仓库调取被窃取的、对应那三组关键子模块的源代码。我要在原本的代码逻辑里,植入我新设计的‘追踪信标’和‘逻辑炸弹’。”
“植入到已经被窃取的代码里?”技术主管不解,
“代码已经传出去了啊。”
“所以需要一点技巧。”云景阳快速解释道,
“陈默窃取的是内存中重构的代码,但重构过程必然要参考原始的、经过版本控制的代码库。我们的版本控制系统,有没有设置‘钩子’(hooks)?就是在特定操作时自动触发的脚本。”
“有!我们有提交前检查、合并后触发自动化测试的钩子。”
“修改它。”云景阳调出编程界面,手指如飞,
“当检测到对那三组关键子模块的源代码进行‘读取’或‘导出’操作时——就像陈默做的那样——钩子脚本不会阻止操作,但会静默地将一小段我编写的‘特殊代码’,混入即将被读取的数据流中。这段特殊代码在常规编译和运行时完全无害,甚至能提升一点点性能,作为诱饵。但只要它在特定的、非我集团控制的编译环境下被编译,或者接收到来自特定加密信道的激活指令”
他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极其精妙、嵌套了数层混淆和条件触发机制的代码片段。
“它就会苏醒。”云景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一,它会尝试反向连接我们预设的、隐藏在全球网络中的信标服务器,报告其位置和环境信息。第二,它会像潜伏的病毒一样,在对方试图使用或分析这段代码时,缓慢地、隐蔽地破坏其逻辑完整性,或者释放误导性的‘垃圾数据’,让偷走的东西变成废品,甚至毒药。”
技术主管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主动防御和反击的完美结合!云总,您怎么想到的?”
“现学的。”云景阳随口道,这确实是刚刚获得的“源代码加密与混淆技术精通”带来的灵感,
“立刻部署。虽然陈默传出的代码可能已经落地,但只要对方后续从我们的代码库中尝试获取‘完整版’或进行比对分析,就可能中招。这叫亡羊补牢,顺便在羊圈外埋点陷阱。”
部署完代码陷阱,时间已过去二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