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沐赧然:“咳,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鼓捣玩的。”
说到这个,这就是她的专业了。
上辈子成为千万非遗传人网红博主,她最先做的非遗类目,就是窑制!
凭借着精湛的技艺,她积累了第一批十万粉丝。
现在想要做精致的茶叶罐,从打泥坯到绘制,所有的都是她一个人完成。
骆宸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声音一般:“你知不知道,它们的价值,抵得上清晏府半条绸缎街?”
这话一出,连江言沐都愣了愣。
她上辈子玩窑制,追求的是手艺的极致,倒真没细想过这些青瓷器的市价。
此刻被骆宸渊点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上辈子技艺,是积几千年文化之长,所以,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这样的技艺。
坏了,一不小心,拿出不属于这个时候的技术,这有点引人注目了。
她眨了眨眼:“这么值钱?我就是瞧着装茶叶方便,釉色衬得茶叶好看,才多烧了几个。”
咳咳,想到空间竹屋里两万个左右的茶叶罐里都装着茶叶,她有点心虚。
不过,只要不拿出来,也不算撒谎吧!
骆宸渊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只觉得心头那点震惊,竟慢慢发酵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见过的奇人异事不算少,名门贵女里不乏精通琴棋书画、甚至懂些商贾之道的。
可眼前的姑娘,是真的不一样。
乡野农女的身份,像是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她满身的锋芒,却又在不经意间,漏出些足以晃眼的光。
他指尖摩挲着青瓷罐的边缘,触感温润如玉,罐身的暗纹是浅淡的缠枝莲,线条细腻得仿佛是用发丝勾勒而成,明明是素色,却透着一股雅致天成的韵味。
这等手艺,别说临江郡,便是放眼整个大夏,能与之比肩的官窑匠人,也屈指可数。
“你这鼓捣玩弄出来的东西,”骆宸渊扯了扯唇角,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怕是能让京城里那些藏瓷的老货打破头来抢。”
江言沐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瞎琢磨,烧窑的时候全凭感觉,有时候火候没掌握好,还会裂不少次品呢。”
她说得轻描淡写,骆宸渊却听得心头一震。
烧窑本就是七分靠手艺,三分靠天意,火候、天气、泥料的干湿,但凡有一点差池,一窑的东西就全毁了。
她一个人,从打坯、绘纹到烧窑,竟能做到这般地步,哪里是“瞎琢磨”就能成的?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低估了她。
不是运气,不是小聪明,是实打实的本事。
骆宸渊的目光落在江言沐身上,那目光里,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的、近乎探究的兴趣。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意:“江老板,你这手艺,只用来装茶叶,未免太可惜了。”
江言沐抬眸看他:“这本来就是烧来装茶叶的呀!”
她敏锐地感觉到,骆七公子对她的称呼变了。
骆宸渊微微一笑,指尖轻点青瓷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据我所知,江老板的生意,主体是珍珠。即使你在禾兴县,也是围绕着珍珠产业,顺带着水产养殖。没有一家商铺是与窑制有关的。”
骆宸渊眼神中带着几分恳切,“你这手艺,与其埋没在乡野,不如拿出来。我替你打通销路,不管是京中权贵的赏玩清供,还是官窑的定制订单,都能给你揽来。”
他顿了顿,看着江言沐微怔的脸,补充道:“你只需要负责烧窑制瓷,其余的采买原料、运输交货、应对官府盘查,全由我来。利润,我们七三分。你七我三!”
江言沐心中动了动。
用他的渠道,他的商行,他的人脉,七分归她?
骆宸渊提出的条件,几乎是把最麻烦的环节全揽了过去,只留给她最擅长的部分。
她叹口气:“七公子给这么优厚的条件,我要是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但是,我还真没法答应!”
骆宸渊一怔,他自认这条件,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可没想到,江言沐竟然会直接给拒绝了。
“为什么?是不是觉得条件不合意?要不八二?”骆宸渊再次退步。
江言沐忙摆摆手:“不是这么回事!”
她苦笑,“七公子,这些都是由我自己动手,过程缓慢,产量不高。而我的最大的精力,还是在珍珠上。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烧制这些。所以,也实在没有办法和七公子合作。”
骆宸渊一想也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
这小姑娘的主要生意是珍珠。
那相比较珍珠,茶叶也好,窑制也好,都属于不务正业了。
但他多少有些不甘心:“两个月一窑也烧不了吗?烧一窑,十个……不,五个成品有吗?”
“这个倒是能!”
骆宸渊眼里顿时闪过一簇亮光,有如星芒,晃花人眼:“物以稀为贵,只要每个月有产出就行。这生意还是能做!”
他这样的盛情,江言沐终究还是点了头:“也行,但数量上,我不能保证。一来开窑次数必少,二来能成多少全凭天意。”
“成交!要是你方便,我们现在就写契书!”骆宸渊好像怕她反悔一般,立刻敲定。
江言沐这才意识到,两人还站着在说话。
“这边请!”将人请进书房去。
骆宸渊主动写契书。
一手精致楷书,条件分明。
看见上面各条都有利于自己,利益八二分,她都惊讶了。
她直视着骆宸渊的眼睛:“七公子何必如此大方?我不过是个乡野女子,手艺再好,也未必值得你这般费心。”
骆宸渊闻言,抬眸望她。
窗外的日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他墨色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他的眉眼本就深邃,此刻微微弯起,竟透出几分真诚来:“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两成于他还有赚?
那自己岂不是赚得更多?
骆宸渊略有些急切:“所以,江老板是还有什么顾虑?你不愿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