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斜铺在晒谷场，金辉裹着干燥的谷香漫开时，萧朔正笨手笨脚攥着木耙的柄，指节绷得发紧。
木耙的铁齿陷在金黄的谷粒里，他试着往前推，谷堆却没如预想中散开，反倒攒成了更厚的一团，惹得一旁捡谷穗的宋惜尧弯唇笑出了声。
“萧先生，你这是要把谷子堆成小山，留着晚上当枕头睡？”
她蹲在谷场边缘，指尖捏着一穗饱满的谷子。
萧朔回头看她，逆光里看不清她的眉眼，只瞧见她唇角的弧度，耳尖悄悄发热，手上却不肯服软：“急什么，新手总得有个适应期，等会儿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翻谷高手。”
王婶拎着竹篮从场边走来，见他这模样，笑着摆摆手：“朔小子，木耙不是这么用的，得顺着谷子的方向斜着推，力道匀着点，不然谷粒聚在一块儿，晒不透要发霉的。”
说着她接过木耙演示，手腕轻轻一旋，铁齿划过谷堆，金黄的谷粒便顺着齿缝散开，铺成薄薄一层。
萧朔看得认真，学着王婶的样子接过木耙。
这次力道轻了些，方向也调了过来，果然谷粒慢慢散开，虽不如王婶铺得均匀，却总算没再堆成一团。
宋惜尧捡完手边的谷穗，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拂去他肩头沾着的几粒谷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衣领，带着点微凉的软意。
“进步挺快，勉强算个合格学徒了。”
她仰头看他，眼底盛着夕阳的光。
萧朔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木香。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嘴上却故意逗她：“合格可不够，等会儿翻完这一整场，争取评个优秀，给你挣个荣誉家属的头衔。”
她笑着捶了下他的胳膊，转身又去捡散落的谷穗。
谷场边缘偶尔会落下些脱粒时漏掉的谷穗，她蹲在地上，目光仔细扫过地面。
每捡到一穗，便轻轻放进随身带的小竹篓里，指尖被谷壳磨得微微发涩，却毫不在意。
萧朔翻着谷子，目光总忍不住往她那边飘，见她蹲久了起身时轻轻揉了揉膝盖。
便停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接过她的竹篓：“歇会儿吧，剩下的我来捡，你去旁边坐会儿。”
“不用，我还不累。”
宋惜尧想抢回竹篓，却被他稳稳躲开。
萧朔拎着竹篓蹲下身，动作不算熟练，却看得格外认真，捡得比她还细致，连藏在草叶下的小半穗谷子都没放过。
“听话，你看你指尖都红了。”
他抬头看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指尖轻轻碰了下她泛红的指腹。
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愣，随即相视而笑，夕阳的光裹着两人的身影，在谷场上投下长长的叠影，满是暖意。
王婶坐在场边的石凳上歇着，看着他俩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跟身旁路过的邻居念叨：“朔小子和惜尧这俩孩子，真是越看越登对，待在一块儿连空气里都透着甜。”
宋惜尧听见了，脸颊微红，悄悄往萧朔身边靠了靠，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角。
萧朔感受到她的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深，捡谷穗的动作也更轻快了，指尖沾了谷粉，却只觉得满心欢喜。
夕阳渐渐沉了些，谷场被染得愈发金亮，翻好的谷子铺在地上。
萧朔捡完最后一穗谷子，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宋惜尧，她正站在谷场中央，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夕阳落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他走过去，抬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谷壳，轻声说：“差不多翻完了，歇会儿吧，等王伯来教我们认谷粒。”
她点点头，跟着他走到石凳边坐下，两人挨着彼此，肩头轻轻靠着，看着夕阳慢慢划过天际，谷香伴着晚风漫过来，带着暖暖的烟火气。
萧朔侧头看她，见她眼底映着夕阳的金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累不累？等会儿回去给你揉腿。”
宋惜尧眨眨眼，故意逗他：“揉腿就够了？萧先生不打算再加个夜宵奖励？”
“那必须的。”
萧朔笑着应下：“晚上给你煮甜汤，放你爱吃的红枣和桂圆，保证甜到心里。”
她弯唇笑起来，眼尾的笑意里满是欢喜，抬手轻轻掐了下他的胳膊，指尖带着点娇憨的力道。
两人低声说着话，笑声混在晚风里，漫过满场金黄的谷子，温柔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