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进办公室。
慕倾雪身体一僵。
听到那个声音，她因为长期高强度工作而紧绷的神经嗡的一声，似乎就要断了。
幻觉吗？
又是幻觉吗？
这三年来，她记不清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精神恍惚的时候，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每一次她满怀希望地回头，看到的都只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无边的孤独。
希望，然后是绝望。
这种循环足以把人逼疯。
所以，她不敢回头。
她怕。
怕这一次，依旧是一场空。
她死死地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她用疼痛，来确认自己还活着，来分辨现实与虚幻。
然而。
那声音再次响起。
比刚才更近，更清晰，带着让她心脏一紧的温柔与愧疚。
“倾雪。”
“我回来了。”
慕倾雪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引以为傲的冷静与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转了过来。
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然后，她看到了。
就在办公室的门口，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黑发黑瞳，面容清俊，棱角分明。
还是那张脸。
那张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出现，让她哭着醒来的脸。
只是
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不再是三年前那般带着一丝慵懒，而是变得深邃。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但这一切，慕倾雪都没有注意到。
她的眼中，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人。
那个她以为已经死在三年前那场神战中的男人。
“凌风？”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青烟，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凌风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憔悴得让他心疼的脸。
曾经光洁饱满的脸颊，此刻微微凹陷。明亮的凤眸下，是用多昂贵的化妆品都无法遮掩的浓重黑眼圈。她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那股曾经属于冰山女王的强大气场，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哀伤。
滔天的愧疚，瞬间将凌风的心脏淹没。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
他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向着她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慕倾雪的心跳上。
咚。
咚。
咚。
越来越近。
那熟悉的气息，那熟悉的身影，不再是虚无的幻影，而是正在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是真的。
不是梦。
这个念头，在慕倾雪的脑海中掀起了巨浪。
她再也站不住了。
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然而，她没有摔在地板上。
下一秒，她跌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凌风及时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轻得不像话的身体，感受着她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凌风的心疼得厉害。
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地嵌入自己身体里，仿佛要将这三年来亏欠她的所有安全感，在这一刻全部补回来。
“对不起。”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秀发间，嗅着那熟悉的馨香，声音沙哑。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怀中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慕倾雪的脸颊紧紧贴在凌风的胸膛上，耳边是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那么真实。
她缓缓地、试探性地抬起手，那双曾经签署过无数份百亿合同的手，此刻却抖得厉害。
她的指尖，带着虔诚，轻轻触碰到了凌风的脸颊。
温的。
有温度。
不是梦里那冰冷的触感。
压抑了整整三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慕倾雪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音里，包含了失而复得的狂喜，被抛弃三年的委屈，日日夜夜的思念，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混蛋！”
“你这个混蛋！！”
她像是疯了一样，抬起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凌风的胸膛上。
“你为什么才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
“你去哪里了？！你这三年到底去哪里了啊？！！”
她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哭喊着，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眼泪疯狂地从她眼中滚落，瞬间就浸湿了凌风胸前的衣襟。
凌风没有躲，也没有运功抵挡。
他就那么站着，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这点力道，对他如今的神境之躯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却觉得，每一拳都像是捶在他的心脏上，让他痛不欲生。
他知道，她打的不是他，是这三年的委屈和绝望。
他张开双臂，再次将她死死地拥入怀中，任由她发泄。
“对不起。”
“对不起，倾雪。”
“都是我的错。”
“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走了，永远都不会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之力，温柔地包裹着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渐渐地。
捶打的力道越来越小。
嘶吼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慕倾雪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整个人软软地瘫在凌风怀里，双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再次消失。
她抬起那张哭花的俏脸，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
看了许久许久。
她突然踮起脚尖。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没有温柔与技巧，充满了霸道、占有和宣泄。
带着咸涩的泪水，带着浓烈的思念，带着一种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疯狂。
她笨拙地啃咬着，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他的存在。
凌风先是一愣，随即反客为主。
他低下头，扣住她的后脑勺，用一种更加霸道、狂野的方式，回应着她的吻。
三年的思念、愧疚、爱恋，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唇齿间的烈火。
办公室里的温度急剧升高。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怀中的娇躯因为缺氧而微微颤抖，凌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两人的唇间，拉出了一道银丝。
慕倾雪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俏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那双迷离的凤眸中，水光潋滟。
哪里还有半分冰山女王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被滋润的小女人。
“我”
她刚想说些什么，但那紧绷了三年的神经，在经历了这大喜大悲的冲击后，终于达到了极限。
眼皮一沉，她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嘴角却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凌风眼疾手快地将她拦腰抱起。
他抱着她，缓步走到办公室的沙发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下，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即便是睡着了，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双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外套。
凌风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与疼爱。
“傻瓜。”
“睡吧。”
“醒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静静地守在沙发旁，就这么看着她，仿佛要将这三年的时光，都看回来。
许久之后。
凌风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看着脚下这座熟悉的城市，看着那万家灯火。
脸上的温柔与疼爱，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他的神念再次铺开。
锁定了燕南大学的方向，锁定了黑龙帮的方向，锁定了那几个同样在承受着煎熬的身影。
“晚晴，秦岚，凝烟”
“还有，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