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润杰自是不会因陈砚几句道歉就将此事揭过去。
不过陈砚这话堵在此处了,他也就不好发作,只道:“锦州如今鱼龙混杂,陈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若在锦州出了什么事,本官不好向朝廷交代。本官这就派些衙役领着陈大人在锦州城转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这哪里是护送,分明就是监视。
不过张润杰铁了心要阻拦,就算多番推辞也无用,就大大方方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你我为同僚,何须如此客套。陈大人今日既已喝醉了,不如就在府衙中歇息,本官已让人收拾好客房,诸位请。”
陈砚却摆摆手:“张大人对本官已多有照顾,本官如何还能再叨扰?再者,后院有女眷,本官在此多有不便,不如找间好些的客栈住一晚。”
锦州比松奉富庶,气候又温暖,张润杰是带着亲眷一同赴任的,听到陈砚此言,也就不再勉强。
陈砚笑着继续道:“张大人既如此热情,本官就厚着脸皮向张大人提个不情之请。”
张润杰“哦?”一声:“陈大人请讲。”
陈砚笑道:“这天色不早了,我这些个护卫都还没吃上晚饭,不知这府衙能不能做几道菜让他们果腹?”
张润杰笑道:“这有何难,本官这就让人去附近的酒楼定三桌酒席送来。”
“我这些个护卫饭量大,三桌不够,需得六桌。”
陈砚笑着得寸进尺。
张润杰看了看那群跟在陈砚身边,脸上还带着质朴之情的护卫们,点了头:“好。”
旋即便带着衙役们退了出去,让他们守在门外,自己则去安排。
陈茂冲到门口,将门拽了下,轻易就给打开了,还与外面守着的衙役们目光交汇了一瞬,这才关上门,小跑到陈砚身边,小声道:“门没锁,我等领着砚老爷冲出去吧?”
其他护卫们各个紧了紧腰间的长刀,又紧张又隐隐有些激动。
陈砚扫了他们一眼,缓缓坐下,道:“你等晚饭还没到嘴,出去作甚。”
“一会儿那个张大人把咱们锁了,咱们就出不去了。”
陈茂一说完,其他护卫们纷纷点头赞同。
陈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中颇为无奈。
这些个族人虽忠心,却实在纯真,对官场一套全然不知,还需得好好调教,多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呐。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身兼数职,张润杰敢锁门就是软禁朝廷命官,就算有刘阁老护着,他这身官服也得被扒喽!”
陈茂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挠着头傻笑:“那就好,那就好……”
另一名叫陈生的护卫道:“砚老爷,我们还不饿,您还是去办正事吧。”
陈茂也赶忙点头:“对,咱不能耽搁砚老爷的大事,那贸易岛还等着砚老爷弄银子回去呐。”
再过几日,贸易岛都该停工了。
陈砚笑道:“等酒楼将饭菜送来,你们就该饿了。就算再急也不差一顿饭的工夫,都坐下歇着,莫要拂了张大人的好意。”
在陈砚的热情招呼下,护卫们便在这只有两个凳子的屋子里席地而坐。
一刻钟后,一名衙役被喊到张润杰面前,将护卫们坐在地上等饭的事说了。
张润杰不禁疑惑:“这陈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是想找商贾去松奉,这会儿该往客栈、酒楼等地去了,怎的反倒领着护卫们在府衙等着吃饭?
总不能是想蹭顿饭吧?
堂堂三品资治尹、松奉知府兼市舶司提举,只要稍微松口,多的是人给他送银子,定然不会吃不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