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仪回到云水湾的公寓,推开门,屋子里这次却没有陌生人来过的痕跡。
但她没有多想,迅速从臥室的抽屉里找出自己的证件。
然而,当她回到研究所宿舍楼下时,却意外地看到商执聿正靠在楼道的墙壁上。姿態慵懒,但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薄唇却泄露了他的焦躁。
看到陆恩仪回来,他立刻站直了身体,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电话也不接?”他的语气里带著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陆恩仪这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回云水湾拿证件去了。”她淡淡地解释,“明天要出差。”
听到“云水湾”三个字,商执聿的脸色稍缓,但隨即又追问道:“既然都回去了,为什么不顺便住在那边?”
陆恩仪闻言,心底不禁冷笑。
安烟连价值连城的昭月之心都戴出来宣示主权了,她回不回去,又有什么重要的?
她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商执聿,你不用特地跑到我这里来献殷勤,假惺惺地想掩饰什么。我说过了,我不在意。”
说完,她便径直走向宿舍门,开门进去。
商执聿被她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立刻跟了进去,在她身后追问:“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陆恩仪的脚步在玄关处一顿。
她缓缓转过身,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她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那些照片,”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对吧。”
商执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英俊的面容骤然紧绷,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谁跟你说的?”他的声音乾涩而沙哑。
陆恩仪看著他这副反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因为,我也收到了一份。”
商执聿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他终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比他想像的更甚。
对方的目標根本不是他,而是陆恩仪。
“是不是有人又拿这个威胁你了?”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与戾气,“是谁?”
陆恩仪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是谁,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她的眼神清冷而疏离:“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商执聿。”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所以,不管你是出於同情也好,还是可怜也罢,这些我都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不,你不能让我置身事外。”他几乎是失控地再次伸出手,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將她拽进怀里,用铁臂紧紧地圈住。
“我是你先生。”他將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坚定,“这件事,我不可能不管。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不管他是谁。”
陆恩仪的身子僵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她很想笑,也很想问他,你仔细看看你的身边呢? 那个你捧在手心、悉心呵护的白月光安烟,就是那个对我不利的人。
可她知道,他不会信的。
在他的世界里,安烟永远是那个善良、柔弱、需要被保护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思恶毒、两面三刀的人。
说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你先放开我。”陆恩仪的声音有些发闷。
商执聿非但没放,反而抱得更紧。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开始变得不顺,他才猛然惊觉,缓缓鬆开了手臂。
陆恩仪立刻退开,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著他,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
“看到那些照片,你真的不介意吗?”她问得直接而尖锐,“毕竟照片上看起来,我就像真的被陆靖猥褻过一样。”
这个问题,像是一场审判。
商执聿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迎著她的目光,回答得无比郑重:“我不信照片,我信你。”
见陆恩仪依旧看著他,他深吸一口气,坦白道:“因为你之前跟我说过这件事的真相。那是你的伤疤,你不会用这种事情来撒谎欺骗。”
他英俊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懊悔与自责:“我承认,你刚来商家的时候,我不知道你经歷过这些,所以对你的態度很冷淡,觉得你只是一个贸然闯入我们生活的陌生人。”
这迟来的解释,让陆恩仪的心轻轻一颤。
她长长地嘆了口气,那口气里,有释然,有疲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鬆动。
“陆靖確实从未得手过。”她终於愿意向他多解释一句,“但现在看来,这些照片除了传给你我,或许还传给了別人。陆靖已经被判刑了,我不知道幕后的人发这些照片是单纯想报復我,还是要图谋些別的什么。”
商执聿看著她异常镇定的神色,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揪著,又酸又疼。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他低声问,声音里带著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陆恩仪的回答乾脆利落。
她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歷经风雨后的平静与坚韧。
“早在决定出手对付陆靖的那天起,我就想过,这件事有可能会被曝光。”
“但我没什么好怕的。”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带著些许嘲讽的笑意,“毕竟在这个ai技术这么发达的社会,只要我不承认,谁又能拿出铁证,证明那些照片不是合成的呢?”
商执聿倒是没想到陆恩仪看得如此开。
应该说,这么多年,陆恩仪確实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有了翻天覆地的成长。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看到的那些日记。
“那,商衍知道这些照片吗?”他情不自禁问道。
“他为什么要知道?”
陆恩仪表情奇怪的看著他,“我又没有逢人就暴露过往卖惨的习惯。”
商执聿突然就鬆了口气。
这种重要的是,只要他这个先生才知道。
商衍一个外人,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