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顶层无声滑开。
早已等候在会议室外的助理立刻躬身引路。
当陆言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圆形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
主位空着，那是留给董事长的。
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一些中年或老年男女，大多气质沉稳，衣着考究，正是盛宴集团的各位董事和持股较多的股东。
当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时，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片刻的愣怔和难以置信。
坐在左侧首位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
王振山皱紧了眉头，上下打量着陆言，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在其臃肿的身侧坐着一位风韵犹存穿着香奈儿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
李美娟先是惊艳于陆言的容貌，随即嘴角便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弧度。
太年轻了，对付这种小孩子，她感觉十拿九稳。
其他股东也是面面相觑，低声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这也太年轻了！长得跟明星似的，能懂什么企业经营？
这种念头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这位就是陆言先生？”王振山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疑口吻。
“真是年轻有为啊。”他把年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陆言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刺，径直走到标有他名字的座位前的大股东的位置。
优雅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王振山和李美娟身上，声音清朗，不带丝毫怯场：
“各位好，我是陆言，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开场白简单直接，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镇定气场。
没一会，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但眼神锐利的董事长秦海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在主位坐下。
浑浊的目光扫了眼陆言，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沉声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今天的临时股东大会，主要议题是关于王振山副总和李美娟副总联合提出的，为集团品牌升级与渠道扩张进行定向增发的议案。”
会议正式开始。
王振山立刻接过话头，开始阐述他的理由，语气激昂：“各位董事，各位股东，我们盛宴集团正处在一个关键的转型期！”
“高端市场，盛筵线面临国际大牌的挤压，利润空间不断被侵蚀，潮流市场夜语线需要应对电商冲击和快速变化的消费者口味。
“不投入，就是等死！这次定向增发，是为了给集团注入新鲜血液，是为了抢占未来十年的市场先机！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不少被他私下沟通过的股东都微微点头。
李美娟也适时补充，声音柔媚却带着煽动性：“王总说得对。”
“现在市场竞争多激烈？我们必须加大营销投入，巩固线下渠道，同时拓展线上新零售。”
“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这次增发势在必行，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希望看到自己的资产增值，而不是缩水吧？”
两人一唱一和，试图将增发议案塑造成拯救集团的唯一良方。
等到他们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挺拔的身影。
那从进来后就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聆听的年轻股东陆言。
王振山更是带着一丝挑衅看向陆言：“陆先生，你虽然年轻，但也是集团的重要股东了，对此有什么高见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言缓缓抬起头，【破阵之瞳】带来的冷静洞察力让他清晰地捕捉到在场每个人细微的表情变化。
敲了敲会议桌，陆言没有直接回答王振山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放在其身上，语气平和却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王副总，您提到盛筵高定线利润下滑，归因于市场竞争和成本上升。”
“那么我想请问，在过去一年里，集团在供应链优化成本控制方面，具体采取了哪些有效措施？”
“财报显示，我们的原材料采购成本同比上升了8，但同期国际同类原材料价格指数仅上升了3”
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锤敲在王振山的心上！
王振山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一上来就直接戳他最核心的业务领域，而且数据如此精准。
居然不是个酒囊饭袋，怪了。
“这…这涉及到具体的商业机密和采购细节。”王振山试图含糊其辞。
陆言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目光转向李美娟继续说道：“李副总，您强调营销和渠道的重要性。”
“但据我所知，夜语品牌去年营销费用增加了20，但销售额仅增长了5，库存周转率反而延长。”
“请问，增加的营销费用具体投向了哪些渠道？投资回报率如何评估？”
“对于库存积压问题，除了申请更多资金，营销部门是否有具体的渠道优化方案？”
一连串询问让场面如湖水般沉静下来。
李美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言提出的这些问题，恰恰是她报告中最经不起推敲的地方。
陆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全场那些开始露出思索神色的股东，声音清晰而有力。
“各位，我并不反对集团发展，也认同转型升级的必要性。”
“但是，发展不能建立在模糊的规划和空洞的口号上。”
“在没有看到清晰可靠的资金使用计划之前，盲目增发，稀释所有股东权益，这不是解决问题。”
“这是在掩盖问题，甚至可能是在为某些人的管理失职买单！”
此话一出秦海缓慢点头，明显认可陆言此话。
“我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急着向股东要钱，而是应该成立一个由独立董事和股东代表组成的专项小组，首先理清现有业务的核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