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悄然变快。
十一月初,南凉王城,冬意绵绵。
王城外的护城河结了冰,残破的城墙还没有修复,大战后的痕迹被连日来的积雪覆盖。
但若站在城墙之上,依稀还能闻到空气中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
城墙上的汉华旌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尽管战事已经结束,南凉百姓也知如今变了天,因此街道上的行人很是稀少。
汉华尚未有明确旨意到来,街上没有衙役,只有巡视的汉华兵士。
整座城透着压抑,尤其是南凉王宫所在处,戒备森严,让普通人不敢轻易靠近。
徐奎麾下亲卫接管了所有宫门。
赵莽和刘元霸行进了几日,两人于城外四五里处相汇,便一道准备进城。
两人策马同行,对视一眼后,刘元霸回望了赵莽身后所押的几千战俘。
赵莽不解,问向刘元霸,“瞅啥呢?”
刘元霸无奈一笑,在那摇了摇头,“没啥,忽然想到了潘沣”
“潘沣是谁?”赵莽疑惑。
“南凉洛北城的守将,”刘元霸随意道,“跑了,率一万麾下咋咋呼呼跑了”
“哦”赵莽没在意点了点头,抬眼望向天空飘落的雪花,“这边战事已了,也不知你我是回京都还是会留守南凉。”
“不知道呢,等皇上旨意吧。”
王城外二里地,赵莽刘元霸让麾下先行回营,两人直接进了城,直奔王宫所在方向。
结果两人到了王宫门前,得知徐奎并没在王宫。
随后便引领着到了徐奎城中居处,郑卜进的府邸门前。
“两位伯爷稍候,属下这就去通禀侯爷”
赵莽刘元霸随即翻身下马,站在府邸前抬头望向宅门。
刘元霸手伸进腰间,摸索了几颗炒黄豆,递向赵莽,赵莽摇了摇头,他自己丢了一颗在嘴里。
“仗停了,”刘元霸开口伴随嘎巴脆声,“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成、”赵莽点头,“等见了侯爷,找个地方喝点。”
这时通禀的人也已折返到了府门前,冲二人拱手,“侯爷在正厅等二位。”
两人道了一句有劳,便抬腿跨过了门槛,入了大将军府。
踏入厅中时,见徐奎正站在厅内一盆栽前,盆栽内的枝桠光秃,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冬缘故。
今日徐奎身未着甲,一身深黑常服,站在那里少了一些威严,隐隐多了一些萧索之气。
徐奎收回目光转身,脸上浮现淡淡一丝笑意。
“二位将军辛苦了,”徐奎走向椅子,抬了抬手。“先坐下喝茶,回来路上可还顺利?”
“谢将军,”两人各自坐在下首,落座时响起身上甲胄声,“一切皆是顺利,毕竟不用在拦截援军。”
随后,各自禀报,徐奎坐在那静静听着,茶案上的茶气淡淡缭绕
直到二人大概说完,他才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这潘沣”徐奎眉头凝了一下,“莫不是准备回去自立为王不成?”
“自立为王不见得,”赵莽坐在那开口,“末将在所俘敌将口中倒是得知一些事,先南凉王有个三子,封地好像就在那一片”
刘元霸听话接着开口,“意思是潘沣准备让这个三王爷难怪他那日对南凉王破口大骂,许是早就有了拥立南凉三位爷之心。”
“是又如何砸锅倒灶小家之事,”徐奎并没多放在心上,“南凉余城不过只有四五城,翻不起什么浪。”
说着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又看向厅门外,雪花漱漱如白色珠帘
“年关将近,这里离京都尚有距离,南凉王室要尽快押送回汉华,此时你二人有何想法?”
“侯爷,南凉大捷之事可曾书回京都?”
“嗯,早已命人快马加鞭回京。”
“那”刘元霸手指捏着炒黄豆,“末将认为还是等京都旨意比较稳妥。”
“末将也是这样认为,”赵莽附和道,“毕竟南凉王室成员非一般战俘,没有明确旨意,也不好擅动”
徐奎神色平静,没有什么过多反应,再度低头抿了一口茶。
抬头时,缓缓开口。
“这雪已下有几日,南凉道路本就难行,且南凉王室成员肯定要押京面圣,若是等朝廷旨意到来,又要耽搁一些时日,怕是年前难以到京都”
“侯爷意思是?”
赵莽和刘元霸皆是望向徐奎。
赵莽没有喝茶,刘元霸倒是有点想喝,但是一想自己吃了炒黄豆,索性也没去喝。
“南凉王室及主要降臣清算了一下,郑拉侉其家眷、郑卜进等共一百三十余人”
赵莽刘元霸没有开口,等下徐奎往下说。
“本侯意思,”徐奎放下茶杯,目光扫了二人一眼,“由你二人亲率本部兵马,先行押送他们回汉华,在朝廷命令到达之前,也不会耽搁时间和行程。”
两人闻言,不由相互看了一眼。
刘元霸斟酌一下开口,“侯爷,南凉王城初定,尚有残部未平,此时我二人率本部兵马离开,兵力抽调而出,是否”
“无妨、”徐奎摆手,打断刘元霸的疑虑之言,“王城已归汉华,残部不足为虑,押送降王入京,待陛下圣裁,此乃事关国体,方为重要之事。”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悠长。
“原本攻打南凉王都,朝中定有所非议,此番及早押降王回京,何尝不是来堵悠悠之口,更是能宽慰圣心,南凉已平,从此南地不再为患,新年将至,也算是给陛下送个大贺礼”
“这”
“不急,”徐奎起身,“二位刚赶回,先好好歇息一番,明日本候设宴犒劳诸将士,今个就不留二位了。”
“侯爷客气,”赵莽刘元霸也相继起身拱手,“那末将就不打扰侯爷了,先行告退。”
二人随后出了大将军府,忽觉寒风呼啸更猛了一些。
远离府邸后,两人策马风雪街道上,赵莽望见一间铺子有热气飘出。
“元霸,去那家喝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