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云舒诉敌人动向,灭神教夺秘辛后撤离
那轮由“天眼神罚”引爆的白色太阳,在战场上空停留了足足十息,才缓缓敛去光芒。
光芒散尽之处,大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琉璃化的巨坑。坑洞内,连一丝一毫属于灭神教护法的气息都未曾留下,仿佛他整个人,连同他那污秽的魂魄,都被彻底蒸发、净化。
以护法为“魂引”的灭神教徒,在白光爆开的瞬间,齐齐发出一声闷哼。他们身上缭绕的黑气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动作变得迟滞,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仿佛被抽离了主心骨。
而那些本就靠着邪术加持才敢耀武扬威的秦家修士,更是不堪。他们像是被拔掉了尖牙的毒蛇,眼中的凶狠瞬间被恐慌取代,阵型土崩瓦解,开始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战局,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然而,顾清姿的心,却在云舒那句轻如梦呓的话语中,沉入了比幽冥渊底还要冰冷的深渊。
天眼秘辛被夺走了一半。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云舒那双因绝望而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眸。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像是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琉璃盏,被人当面摔得粉碎,她只能跪在地上,徒劳地去捡拾那些再也拼不回来的碎片。
“清姿对不起”云舒死死抓着她的手,指甲因用力而深陷入顾清姿的手背,她却浑然不觉,“都怪我是我没用,我没能守住先祖留下的东西”
顾清姿没有说话。
她能感觉到,那股刚刚强行“嫁接”阵法根基所带来的反噬,正如同无数根看不见的钢针,在她的灵魂深处反复穿刺。这与嫁接血肉之躯的痛苦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源自存在层面的撕裂感,仿佛她的灵魂被强行拉伸,去填补一个本不属于它的模具。
但这点痛楚,与此刻心头那股冰冷的空洞相比,微不足道。
她以为自己赢了,以为救下了云舒,便挽回了一切。
原来,这从头到尾,都只是灭神教的阳谋。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覆灭三眼神族,而是那份藏于族长血脉中的天眼秘辛。
围攻是手段,屠杀是威慑,逼出云舒动用“天眼镇界阵”耗尽心神,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招。
就在云舒精神最脆弱的一刻,护法用那不知名的禁术,从被俘长老的记忆残片中,强行拼凑出了秘辛的上半卷。
好一招环环相扣。
“他没死。”顾清姿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她的【进阶破妄眼】穿透了巨坑底部翻涌的能量乱流,捕捉到了一缕微弱到极致,却又无比坚韧的邪力。那邪力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死死地盘踞在坑底最深处,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
云舒猛地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天眼神罚”都没能杀死他?
就在这时,巨坑上方的空间,忽然像水面一样扭曲起来。
四道与那护法气息同源的黑袍身影,凭空出现。他们手中各持一面漆黑的令旗,旗面上绣着诡异的血色纹路。四人一言不发,将令旗往空中一抛,四面令旗自动悬停于巨坑四角,旗面上的血纹同时亮起,射出四道血线,精准地没入坑底。
下一刻,一股浓郁的黑烟,裹挟着一具焦黑破烂、几乎不成人形的身躯,被血线硬生生从坑底拽了出来。
正是那名灭神教护法。
他此刻的样子凄惨到了极点,半边身子都被神罚之光汽化,剩下的半边也如同焦炭,只有那双绿油油的眼睛,还燃烧着怨毒与疯狂的火焰。
“顾清姿”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焦黑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那声音里蕴含的恨意,足以让江河冻结。
那四名黑袍人对周围混乱的战场视若无睹,其中一人拿出一颗拳头大小、不断蠕动的心脏状血球,直接按进了护法残破的胸膛。
血球融入的瞬间,护法身上的伤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断裂的骨骼在蠕动,焦黑的血肉下,有新的组织在疯狂滋生。
他们要救他走!
“拦住他们!”一名三眼神族的长老见状,目眦欲裂,嘶声力竭地吼道。
然而,那四名黑袍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其中一人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无形的、扭曲的空间裂缝,悄然张开。
他们带着正在恢复的护法,没有半分犹豫,一步踏入裂缝之中。裂缝随之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从出现到离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十数息。他们甚至没有去管那些陷入混乱的普通教徒,目标明确得令人心寒。
“他们他们要去哪里?”云舒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力竭而再次跌坐下去。
“别动。”顾清姿按住她的肩膀,将一丝精纯的魂力渡入她的体内,帮她稳住近乎溃散的心神。
她看着那四人消失的地方,目光冰冷。
灭神教的行事风格,比她想象中还要诡谲、高效。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宗门,更像一部运转精密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戮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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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护法与核心成员的撤离,剩下的灭神教徒与秦家修士彻底成了无头苍蝇。
“护法跑了!”
“快跑啊!我们被抛弃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怪叫着,如同退潮的海水,争先恐后地向山谷外逃去。
“一个都别放过。”顾清姿对着身后那三名神族弟子,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是!”三人领命,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立刻组织起劫后余生的三眼神族战士,对那些溃逃的敌人展开了一场血腥的追杀。
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浩劫的山谷中,奏响了一曲迟来的安魂曲。
顾清姿没有去看那场一面倒的屠杀。她扶着云舒,将她带回了那座唯一还算完整的主殿。
殿内,同样一片狼藉。
“现在可以说了。”顾清姿将云舒安置在一张尚算干净的软榻上,开门见山,“天眼秘辛,上古天眼台,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舒喘息着,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的破洞。
“天眼秘-辛,并非功法,也非秘术,”她的声音很轻,像随时会散在风里,“它是一把钥匙的图纸。”
“钥匙?”
“嗯,一把能开启‘上古天眼台’的钥匙。天眼台是我族圣地,传闻是我族先祖与天外沟通的祭坛。但自上古那场大变故后,天眼台便自我封锁,需要用一道特殊的‘天眼密钥’才能重新开启。”
云舒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苦笑,“这密钥的炼制方法,便是天眼秘辛。它分为上下两卷,上卷记载了密钥的‘形’,也就是它的构造与材料;下卷则记载了密钥的‘神’,需要以当代族长的天眼本源之血为引,才能完成最后的注灵。”
顾清姿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护法夺走的,是上卷。”云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密钥的炼制方法。虽然没有我的本源之血,无法炼制出完整的密钥,但凭借灭神教的诡异手段,他们一定能造出一个不完整的、临时的‘伪钥’!”
“他们用伪钥,想做什么?”
“开启天眼台!”云舒的情绪激动起来,“天眼台一旦被强行开启,哪怕只是打开一道缝隙,其内部蕴含的上古力量,也足以让他们的实力暴涨!更可怕的是,天眼台与我族所有族人的血脉相连,一旦被邪力污染,整个三眼神族都会从根源上被扭曲,甚至覆灭!”
这才是灭神教真正的目的。
他们不仅要夺取力量,还要将整个三眼神族,变成他们可以随意操控的、扭曲的傀儡。
好狠的手段。
顾清姿沉默了。她终于明白,为何护法在身受重创之后,依旧要让手下带他撤离。
因为他必须赶在自己伤势恶化之前,利用那半卷秘辛,去完成对天眼台的图谋。
“上古天眼台,在什么地方?”顾清姿问道,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
“在北境之外,一处名为‘风泣之崖’的空间断层里。”云舒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绝望的希望,“清姿,我们必须去阻止他!只有我的本源之血,才能在仪式关键时刻,干扰伪钥,让他们的计划失败!”
她挣扎着,想要从软榻上站起来。
“我必须去”
然而,她伤得太重了,耗尽了所有的神力与心血,此刻连站立都成了奢望。身体一软,便要再次倒下。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是顾清姿。
她看着云舒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那双燃烧着最后倔强的眼眸,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想起了在万兽窟中,自己也是这样,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
为了复仇,为了活下去。
而云舒,是为了她的族人,为了守护最后的希望。
她们是如此不同,却又在这一点上,如此相似。
“你走不了。”顾清姿说。
云舒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是啊,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个累赘。
“我带你去。”
顾清姿的下一句话,却让云舒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只见顾清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只是平静地转过身,背对着云舒,微微弯下了腰。
那单薄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的脊背,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决定。
窗外,对秦家余孽的追杀已经进入尾声。血腥气混杂着尘土,在残阳下弥漫。
一个新的、更加紧迫的战场,正在远方等待着她们。
云舒看着那个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没有再推辞,也没有再说谢谢。她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慢慢地,伏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名神族弟子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神色凝重。
“顾姑娘!不好了!”他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几分惊疑,“我们我们在那些秦家修士的尸体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摊开手掌。
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鳞片。
鳞片上,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散发着微弱邪气的印记。
顾清姿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印记,她认得。
不久之前,在神族圣地,那块从幽冥渊带回、又被净化过的上古神铁上,所附着的那一缕微弱邪魂,其核心烙印,与这枚鳞片上的印记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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