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通关炼魂塔，获塔灵赠言
那声音仿佛来自时间的源头，空旷，古老，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一种抚平万物的绝对意志。
原本因空间崩塌而狂暴不休的第四层，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竟奇迹般地静止了。肆虐的空间裂缝被无形的大手抹平，震颤的塔身恢复了亘古的沉寂。
玄宸下意识地将顾清姿护在身后，他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血丝未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强行干预规则，已是极限，此刻若再有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顾清姿也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同样锐利。与玄宸的紧张不同，她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审视。这声音没有敌意，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注视。
在两人目光的交汇处，第四层中央那片空旷的石地上，点点幽蓝色的魂光开始汇聚。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聚集，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盘旋、交织，最终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符文漩涡。漩涡深处，无数更细小的上古符文生生灭灭，宛如一片微缩的星系。
一张模糊、不辨男女、仿佛由光影勾勒而成的面孔，在漩涡的中心缓缓浮现。它没有五官，却让人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视线”落在了顾清姿的身上。
“试炼者，你以非常规之法，通了此塔之关。”
塔灵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空灵，却多了几分近在咫尺的清晰。
顾清姿心中了然，这便是炼魂塔的意志化身——塔灵。
“第五层已毁，何来通关之说？”她平静地反问。
那张光影构成的面孔上，似乎荡开了一圈涟漪，像是一个无声的微笑。“塔之考验，在于炼魂，而非登顶。汝于幻境中守住本心，于镜像前勘破自我，于魂海内定鼎乾坤。定魂珠已归其主，此为塔之幸，亦为汝之幸。”
塔灵的话，让顾清姿心中微动。它竟对第五层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看来，即便是圣女那般通天的手段，也依旧在塔灵的注视之下。
说完，塔灵的“视线”转向了玄宸。
“神族后裔，汝之血脉，唤醒了沉睡的古老契约。规则之更动，在情理之中，无须介怀。”
玄宸那张因耗力过度而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知道，若非自己的血脉与这座塔的创造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的强行干预，恐怕早已招致塔规的反噬。
“然，汝等此行，不过是掀开了帷幕一角。”塔灵的话锋一转，那股俯瞰万古的漠然之意，变得浓重了几分。
顾清姿与玄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听好了。”
塔灵的声音，仿佛在两人的魂海中敲响了警钟。
“创世石藏大秘，关乎万物之始，亦关乎嫁接之终。灭神教所求，不过是那秘密的‘钥匙’，而非秘密本身。”
嫁接之终！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顾清姿的魂海中炸响。她觉醒天赋以来，一路嫁接，一路变强，从未想过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什么。成神？或是成为一个彻底的怪物？塔灵的话，第一次为她这条独一无二的道路，指向了一个模糊却又无比沉重的终点。
玄宸的眉头也紧紧锁起。他知道创世石是神族至宝，却不知它竟还关联着“万物之始”这等终极的秘密。
不等两人细思，塔灵的第二句话，接踵而至。
“灭神教，非终敌。”
“当真正的阴影自万古的沉眠中苏醒，降临此界时，如今看似不可一世的灭神教，亦不过是先行探路的蝼蚁。”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灭神教非终敌？
这个搅动天下风云，联合秦家，图谋邪君，甚至妄图染指创世石的庞大组织，在这个塔灵的口中，竟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仅仅是……探路的蝼蚁？
那真正的敌人，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一时间，顾清姿和玄宸都陷入了沉默。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远比战胜圣女，或是顾远叛逃要巨大得多。它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两人眼前那片名为“复仇”与“守护”的战场，猛地向外撕开，露出了背后那片更加广阔、更加黑暗的未知深空。
“言尽于此，去吧。”
塔灵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空灵与漠然。它那张由光影构成的面孔，连同整个符文漩涡，开始缓缓变得透明，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着塔灵的消失，两人脚下的青石地面，突然亮起一道温和的传送法阵。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们包裹，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刺鼻的、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风，扑面而来。脚下是坚硬的、暗红色的土地。
他们已经回到了炼魂塔外，那片死寂的血色荒原之上。
身后，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塔，依旧静静地矗立着，塔身周围那些狂暴的魂力风暴已经尽数消散，恢复了最初的沉寂，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墓碑，守护着它所承载的万古秘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种沉重的默契在彼此之间流淌。
许久，还是顾清姿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感受着体内那股圆融如一、再无冲突的强大力量，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嫁接之终’……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直指她存在的根本。力量的尽头，究竟是新生，还是毁灭？
玄宸的目光从巨塔上收回，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变的疲惫与沉重。“我不知道。但神族古籍中，确实零星提及过‘造物者’留下的禁忌。或许，与此有关。”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终敌’……一个能让灭神教都沦为‘蝼蚁’的存在，我无法想象。”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压在两人心头。
顾清姿抬起头，望向远方。塔灵的话，像一场遥远的、即将到来的风暴。但对她而言，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处理好近处的这场暴雨。
“不管终敌是谁，眼下的敌人，还是灭神-神教。”她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们先回神族圣地。”
“好。”玄宸没有异议，“圣地的古籍，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创世石的线索。而且……”
他的目光落在顾清姿的脸上，那张清冷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一丝大战后的苍白。他那因神血消耗而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只化为一句简单的话。
“你需要休整。”
顾清姿没有拒绝。炼化定魂珠的过程，几乎将她的魂魄碾碎重组，她确实需要时间来适应这具“崭新”的身体。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血色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脚下的路通往神族圣地，可那句“灭神教非终敌”的赠言，却像一道无形的、深不见底的渊壑，横亘在了未来的每一步之前。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荒原的边缘时，一枚被玄宸贴身存放的、用于紧急通讯的神族玉符，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玉符的光芒不似寻常传讯那般温和，而是呈现出一种急促的、近乎燃烧般的赤红色。
玄宸的脸色，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