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深深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李怀祯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冷和颤抖，心中那层因为芥蒂而结的冰，此刻被她的鲜血和伤痕彻底融化了。
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和冰冷的汗珠，声音里充满了破碎的温柔：“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再也不会了。”
他的心痛得像要裂开，比脚底任何一根冰刺扎进去都要疼百倍、千倍。
李怀祯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微弱体温和颤抖。
脚底的冰刺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她所承受过的那份痛楚，他看着她脸上那不自然的苍白和努力掩饰的伤痕。
心底那愧疚的冰锥，比脚下的冰刺还要尖锐百倍。
“夙愿，”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告诉我，那里到底有多痛？”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化为淡漠：“不没什么，就是冰刺扎脚，很快就没事了。”
“每次你出去，都踩在冰刺上，那有多痛！”
许夙愿沉默了，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是委屈，是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怨怼。
“李怀祯，别这样。”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疲惫，“我真的没事，这点痛算什么，毕竟，你的心底只有紫玉。”
“嗯。”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那是一种近乎自虐的渴望。
李怀祯想感受她的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过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愧疚。
他想要她的痛楚，哪怕只是幻象，也能稍稍减轻他内心的折磨。
“放开我！”
许夙愿突然低喝一声，李怀祯却反常地温柔地将抱得更紧，然后，许夙愿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却并没有被放下来，李怀祯将自己那只刚刚被冰刺扎伤的脚，重新踩向了冰刺林边缘最尖锐的那些冰柱。
“啊！”
李怀祯闷哼一声，比上次更深的刺痛瞬间从脚底传来，比之前更尖锐，更刺骨。
他死死咬住牙关，任由冰刺刺入皮肉，鲜血再次涌出，滴落在冰面上，很快又凝成冰珠。
怀中的许夙愿惊呆了，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看着他因为强忍痛楚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着他脚底不断渗出的鲜血，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慌和痛楚。
“李怀祯！你疯了！快拿出来！”
她挣扎着，试图下来。
李怀祯却固执地没有动，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夙愿，我让你痛了一次，这次，该我了。”
“你疯了！”
许夙愿仍然挣扎着，想要下来。
李怀祯的脚在冰刺上碾动，每一下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但他没有松开她，反而将脸埋在她冰冷却柔软的发间，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我只想，为你痛一次。”
说完，决绝走向深处。
一抹血迹，随着身形的前进，逐渐猩红。
许夙愿也没有在挣扎，紧紧的抱着，感受着这份迟来的，温柔。
“你爱我吗？”
“当然。”
李怀祯迟疑了，可还是很快回答，不想让对方伤心。
“那紫玉呢？”
许夙愿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仔细打量着李怀祯，希望他的回答是她。
“嗯。”
李怀祯迟疑了，没有很快回答，而是岔开话题，一脸轻松，道：“你的修为呢？”
“修为，没了。”
许夙愿眼眸微微眯起了，叹了一口气，道：“我活不久了。”
“啊。”
李怀祯面容有些憔悴，笑道：“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许夙愿一脸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道：“你的紫玉，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很难见到了。”
“也好，我死了，就当作为对你与紫玉的补偿好了。”
“嗯？”
李怀祯一脸轻松为许夙愿把脉，瞬间被一层冷意覆盖，惊慌道：“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周天，你的穴位，为什么这样！”
李怀祯变得慌乱起来，许夙愿则是饶有趣味望着李怀祯，道：“你莫不是在说笑。”
“你心底只有紫玉，也会关心其他人？”
李怀祯心骤然一痛，轻声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关系，算什么？”
许夙愿带着几分冷淡，道：“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我的事。你无从过问。”
夜色如墨，将二人勾勒出一种疏离的轮廓。
李怀祯站在许夙愿前，手里端着一已凉透的烤肉，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那张空着的座上。
那里，不久前还坐着许夙愿，他心中那抹最温柔的亮色。
她来了，却只是安静地坐着，对他递过去的烤肉视而不见，对他试探性的话语也只是用“嗯”“哦”来敷衍。
空气中弥漫着的甜腻香气，此刻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得李怀祯心里生疼。
他有多想靠近她，就有多怕打扰到她此刻的疏离。
李怀祯甚至不敢走过去，只能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时不时望向窗外，眼神里那种淡淡的、拒人里之外的冷漠。
“怎么了？”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从进来就一直这样，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许夙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像是隔着一层薄冰的淡漠。
“没有。”
她淡淡地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只是……觉得有点累。”
“累？”
李怀祯的心猛地一沉，像是掉进了冰窖，“是因为……因为我吗？”
他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位上坐下，却感觉隔了一个银河。
他想握她的手，手指悬在半空中，却终究没有勇气落下。
他怕，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她更加抗拒。
“不是因为你。”
许夙愿避开了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冷淡，“只是……你的话，让我心情不太好。”